风晚闻言轻笑一声,道:“依我之见,那花盼儿虽是狐妖,但也确实是个难得的好姑娘。李将军与她情投意合,两人在一处也并无不妥。”
“唉,”刘盛摇头,“她若未身有子嗣,众人便不知她是妖。可如今她肚里有了孩子,也不知日后生下来是人是妖,又或者是个不人不妖的怪物......我就怕到时出事,让那姓李的丢了性命。”
松晏怔然,片刻后听见风晚徐徐道:“此事刘兄无需担心,待盼儿临产那日,我会到这儿来的。她与孩子,还有李将军都会平安无事。”
听风晚这般说,刘盛这才松了口气,连忙道谢,末了又纠结道:“大仙,这事还请您为我保密,莫要让那姓李的知晓。”
“你与他自小一块长大,这多年的情谊岂是说抛下便能抛下的?”风晚不答反问,“刘兄何不放下隔阂,推心置腹地找李将军谈一谈?毕竟人生本就不算圆满,身边能有挚友相伴总好过孤单一人。”
“罢了,”刘盛笑着摇头,“早在他不顾劝阻执意与一只妖成亲那日,我与他的友谊便尽了。
我刘某自诩重情重义,但终不过是宵小之辈,自私自利。大仙,人若是有牵挂,便是不愿意再冒险的。我家中有贤妻爱子,也不算是孤单一人。至于李……将军的事,往后自是能避则避,免得白受牵连。”
风晚颔首,未对他这一番话发表意见,只道:“既然如此,我便也不再相劝。刘兄,答应你的事我一定做到。只是此后一别,恐再无相见之日,还祝刘兄家庭美满,万事顺意。”
刘盛朝他拱手道谢,一心一意盼着这祝愿成真,不料最终却成憾事。
风晚临走前朝着屋内看了一眼,温和的目光不偏不倚落在松晏和沈万霄站的地方,随后他微微一笑,倒像是瞧见了他们二人。
松晏抿唇不语,方才刘盛与风晚说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不免心生唏嘘。
[这人面上虽与爹爹不合,但其实心里还是记挂着的,不然也不会请风晚在我娘生我时到这儿来,为她护法。]
沈万霄目送着风晚走远,继而收回视线:“刘盛死期将至。”
“为什么这么说?”松晏讶异。
“四季神掌管人间四季,是个闲职。”沈万霄垂眸,接着道,“以往花迟尽忠职守,只顾四季。但风晚上任后不止管四季,还经常往司命那儿跑,帮他写凡人命格。”
松晏倏然抬头:“你是说风晚早知刘盛命尽于此,故而方才劝他重一回情意,去找我爹交谈。若他去了,司命那儿写的命运就会因此改变,救他一命......可若是他执意抛弃这段情,便只能走上司命原先给他定下的路线,不久后离世。”
“嗯。”沈万霄颔首。
松晏不满地皱眉:“那他还祝人家家庭美满,万事顺意,那不是睁眼说瞎话!”
沈万霄:“祝福是真,奈何人各有命。”
[人各有命。]
松晏在心里暗戳戳地模仿他的语气。
[还好妖的命不用司命来写,我虽然活不长,但活的自在。]
沈万霄忽然低头看了松晏一眼。
松晏察觉到他的目光,不甘示弱地看回去,心生纳闷:“你总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沈万霄摇头。
自在就好。他别无所求,只求眼前人安稳度过余生。
“真没什么?我怎么总感觉你有心事。”
“嗯,无事。”
松晏狐疑地打量他,并不相信他的话,只觉得他十分奇怪。奈何他神情淡淡,松晏什么也琢磨不出来。
风晚走后,刘盛不慌不忙地坐下斟茶,还不忘抬手擦去额角的汗。
前不久他带家人去拜山神庙,求山神保佑他一家老小平平安安,结果在庙里遇到应空青,还不小心瞧见她与一条蛇纠缠在一处,险些被杀人灭口。好在风晚出现的及时,从应空青手下救下他们一家人。
那条蛇原本是要风晚杀了他们的,但风晚瞒天过海,扎了草人扮成尸首,匆匆带他们一家子离开。
是以刘盛在得知风晚在找雪耻后,自告奋勇帮他来找,权当做报恩。
如今恩情已了,风晚也已答应会保护李凌寒一家,他也该带家眷离开这是非之地了。
思及此,刘盛将杯子倒扣在桌上,起身离去。
熟料一拉开房门,一只蛇首人身的妖怪便将他扑倒在地,惊恐的尖叫被残忍扼杀。
讶异之余,松晏正欲上前,沈万霄动作飞快,抬袖遮住他的双眼:“别看。”
松晏愣住,紧接着便嗅到浓郁的血气。
沈万霄抬眸,眼睁睁看着蛇妖将刘盛撕成碎片,血流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