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任三豹说起了十几年前,那时林阔不过还是个年幼的孩子,那时的忠肃公府还依然是一片热闹的景象。
“公爷有所不知。十几年前,我当时不过是个在那黎州大街上卖鱼的年轻人,一次因缘巧合,有幸遇到来黎州便衣暗访查探民情的先忠肃公,当时令尊路过我的鱼摊前,身上的钱袋被一个混混给偷了,我便凭借自己身上的这点功夫,找到了那个混混帮令尊找回了钱袋,后来在令尊的鼓励下,我才决定去参加黎州府的武考,很幸运被录取便成了一名衙役,后来又成了这衙差头子。我想公爷应该认识此物吧,你看,这便是令尊当时赠予我的钱袋,我当时还给令尊他没要反而送给了我,这些年我一直贴身收着…”
林阔轻轻接过任三豹递过来的钱袋,虽然十几年过去了,这钱袋上的丝线有些褪色了,但仔细看看上面的翠竹图案纹路,林阔还是能一眼看出来这是父亲曾用过的东西。
看来这任三豹见过父亲确有其事,林阔将这个钱袋又还给了任三豹,看着他们俩也算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慢慢说道。
“既然二位愿意信任林某,我自然欢喜,只是我并没有能力能许给你们什么。未来之事又阴晴祸福难料,若是二位英雄随时有其他想法,可随时离去。”
听到林阔终于愿意接受他们的诚意,任三豹和石虎突然喜出望外,任三豹向林阔行了行礼,说道。
“季布无二诺,侯赢重一言。我们兄弟俩既今日许了公爷这诚意,自当一言九鼎,忠心追随,不离不弃。”
“老任说的对,公爷尽管放心,毕竟我们兄弟俩都是那风里雨里站着撒尿的爷们,自然干不出那背信弃义之事。”
听到石虎这句话糙理不糙甚是粗俗有趣的话,一旁的程弈和寒寻都笑了起来,就在这一群男人的默契达成之下,外面的天终于亮了。
天亮后,林阔他们几个便下山去了。在任三豹的劝说下,一夜未合眼的林阔程弈他们三个找个客栈先回去休息了。
石虎陪着受伤的任三豹回到了黎州府,先赶去向陈知府禀告昨晚静空寺中发生的事,陈知府认为这不过是些江湖歹徒拐卖孩童的寻常案件,简单写了一封文书交给了任三豹,让他带回去护送那些失踪孩童回云州,随即又派出一队官差赶去那满地尸体的静空寺简单料理了一下。
陈知府打发走了任三豹,便继续一心去忙那露华节招待定安侯的事了。
于是,这个在老百姓眼中看似重大的孩童失踪案就这样结案了。
一直等候在外面的石虎,看到任三豹手里拿着几张纸有些失望落寞的从府衙大门走了出来,急忙走上前去,说道。
“怎么了老任,看你这一脸不高兴的样子,难道陈大人没给出文书?”
“文书倒是给了,虽然我早料到了知府大人会这样草率结案,想想那些孩子的爹娘终日在家以泪洗面,想想跟随我的这些弟兄死的死伤的伤,我这心里就觉得不是滋味,堵的慌…”
“老任,兄弟理解你的心情。只是如今这个世道,人间百姓凄苦,官场争名夺利,你我也无非是抱怨几句罢了,终究改变不了什么。走吧老任,先去你家看看那些孩子吧…”
“哎,走吧。”
说完石虎陪着任三豹离开了府衙前,慢慢往家里走去了。来到自己家门前,任三豹推开了大门,和石虎一起走了进去。
听到的大门口动静,一名身着深蓝色衣衫,有些微胖的中年妇人急忙迎了出来。想来这就是任三豹的妻子了,她看见衣衫上带着血迹受伤的任三豹和石虎,关切说道。
“你们兄弟俩怎么都受伤了?孩他爹,昨晚到底发生了何事?一晚上没见你回来,我这提心吊胆的,我去给你们请大夫…”
“哎呀,回来,你这婆娘就是大惊小怪,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伤,请什么大夫呀。不过都是些皮外伤,没伤到骨头,养几天便好了…”
“好好好,都随你,不请大夫便不请吧。不过这要是以后留下了毛病,你就自己后悔吧,可怨不得我。”
任三豹看着妻子这副埋怨关心自己的样子,像是早就习惯了似的,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行啦,你就别操心了,我们都没事。对了娘子,昨天送来的孩子们都怎么样了?”
“都好。昨天送来时,我看到你的信,便送到后院小心照料了。这个孩子半夜醒来哭闹了一会,给他们喂了些米粥糕饼,还好你儿子闺女在家,这大孩带小孩哄了一会便都睡着了,这会刚醒,喂了饭,都在后院房间里听你儿子给他们讲故事呢。”
“那就好,快带我们去看看吧。”
“好,都跟我来吧。”
任三豹的妻子带着他们往后院走去了,来到门口,只听到里面一阵孩子们欢声笑语的声音,任三豹看着石虎,笑了笑,这一刻得知孩子没事,他俩总算放下心来了,轻轻推开了房门。
看到他们两个走了进来,坐在床上听故事的孩子们突然感到很是害怕,在角落里缩成一团。只见一个十二三岁大的男孩和一个八九岁大的女孩,他们看到任三豹和石虎,急忙笑着从床上跳了下来,喊道。
“阿爹,石叔叔…”
这男孩女孩就是任三豹的儿子女儿了,任三豹和石虎笑着拍了拍男孩的肩膀,摸了摸女孩的头,男孩急忙看着角落里这群害怕颤抖的孩童说道。
“弟弟们别怕,他是我阿爹,他是我石叔叔,他们不会伤害你们的…”
一旁的任三豹妻子急忙走上前去,随手端着桌上的两盘糕饼,拿给这群孩子们,说道。
“乖孩子,别怕,这两位伯伯会送你们回家,你们很快就能见到你们的阿爹阿娘了…”
“我要阿爹阿娘,我要阿爹阿娘…”
看着这群孩子害怕哭了起来,任三豹和石虎只觉得此刻有些心如刀绞,石虎叹了口气,说道。
“老任,明晚就是露华节了,按照黎州府的规矩,露华节期间,码头这两天要统一停运,等露华节结束,后天一早我打算就送这些娃娃回云州,早点把他们都送到他们爹娘身边。”
“好,后天我们一块出发。”
“阿爹,我想和你一起去。这个弟弟喜欢听我讲故事,我可以带着他们在石虎叔叔的船上玩,这样他们就不会哭了…”
“阿爹,我也要跟哥哥一起去。”
“孩他爹,既然两个孩子都想去,那便我们一家人都去吧,我也是个当娘的,若照顾起这些孩子,自然要比你们船上一帮男人要踏实些,多少也能帮你们做饭煮汤吧。”
“也是啊,老任,若此去云州,有嫂夫人和孩子们一块跟着,想来这船上孩子们也自然能更好得到照顾些。”
任三豹看着自己的老婆孩子都想跟着一起帮忙,他思索了下,冲他们笑了笑,点了点头,同意后天他们跟着自己一起去云州。
“哦…又要去坐大船了。”
看着儿子高兴的拍手笑了起来,任三豹也笑了起来,他又看着一脸高兴的妻女,说道。
“娘子,这两天你就继续照顾这些孩子,顺便收拾下行囊,后天我们一早就出发。”
“放心吧,孩他爹,这些小事就交给我吧。”
“那就辛苦阿嫂了。”
“这算什么辛苦,石虎兄弟,咱们不都是一家人吗?”
“哈哈…就是老石,你嫂子说的对,我们兄弟都是一家人。”
“对了,石虎叔叔,这次去海上,你还能帮我去抓一条比上次更大的鱼吗?”
“当然没问题了,叔叔给你抓一筐…”
“好啊!”
看着儿子高兴的跳了起来,任三豹笑着慈爱的摸着他的头,说道。
“哈哈…你这小子…”
林阔程弈他们三个找了家客栈简单休整了一番便各自回房间睡去了,待林阔醒来时,已是傍晚时分了。
“公子…”
听到寒寻在门口轻轻敲门的声音,已恢复精神的林阔下了床榻,整理了下衣衫,打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