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周国,繁华京都,忠肃公府。
时下已至年尾,寒冬腊月,天空飘飘扬扬下起了大雪。
公府花园的凉亭下,石桌上燃着香,一张古琴静静的躺在那里,而旁边杯中的茶已没了热气。
只见一个身穿青蓝色锦袍的年轻男子站在围栏处,正远远看着结冰湖面上落满雪的几朵残荷。
远处走廊里,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正朝凉亭走来。
“世子,他们就快到了。” 一个身着棕色衣服,大概40多岁,留着胡须的中年男人朝蓝衣男子行礼。
“一切事宜是否都打理妥当了?可有疏漏之处?”蓝衣男子依然站在那里,背对着身后的中年男人。
“放心吧,世子,老奴已经全部查验了一遍,保证万无一失。”中年男子认真的看着蓝衣男子。
“那走吧,忠叔,我们该去见贵客了。” 蓝衣男子轻轻转过身来,中年男人默契点了点头。
只见眼前这名被称为世子的青年男子,大概20岁出头的年纪,身形端正,皮肤白皙,相貌俊朗,果然有京都士族贵公子的风范。
原来这位男子正是南周国已故忠肃公林简之子——林阔,旁边那位中年男人是忠肃公府的管家何忠。
而他们口中所谓的大事,是指今日朝廷已明发谕旨,林阔将正式承袭忠肃公爵位,成为南周国新一任的忠肃公。这对于忠肃公府而言,大概有八年没有这样的喜事了,注定今天将是这个寒冬时节里最热闹的一天。
不一会,只听到大门处传来一阵急促有力的脚步声,随后一群身穿铠甲的士兵有序而入,手持刀剑,列站两旁。
只见一位身穿紫色绣金花纹锦袍类似内官打扮的男子拿着一道金色诏令步履铿锵朝着主厅方向走来,后面跟着两个手捧印绶朝服身着绿衣黑靴的内官。
林阔率忠肃公府上下众人于主厅按礼叩拜。
“文德敕诏,忠肃公林简之子林阔,谦恭至孝,温文尔雅,逸群之才,业已过及冠之年,仰承南周圣祖之制,即日起林阔承袭忠肃公一位,参详政事,为朕分忧,钦此。”紫服内官宣读完便轻轻合起诏令,示意林阔众人起身接诏。
“臣林阔奉诏谢恩。” 林阔率众人行礼起身。
“恭喜林公爷,您快起来吧,可别折煞了咱家。”紫服内官说完赶快去扶林阔起身,递上诏令,两名公府小厮顺势接过一旁跟随其后的绿服内官的印绶朝服。
“有劳大人,一点心意不成敬意。”林阔说完看向一旁何管家,何管家即刻递上一个装满金银珠宝的精美木匣,紫服侍官随即收下了。
“我就说这忠肃公府一直都是福地,以后有林公爷在,定能烈火烹油、繁花似锦。听闻太夫人体弱多病常年深居简出,我就不叨扰了,陛下顾念林府上下,特遣咱家向太夫人问好,还望忠肃公代为转达。只是看这府中仆婢甚少,略显清寒了些,怕配不上这一品公府的气派,好在陛下体恤公爷,特命丁总管选派了二十名精干的宫人,遣咱家一并带了过来,负责照顾公爷起居,日常洒扫。还望公爷笑纳,咱家也好回宫复命。”
紫服侍官说着,便招手示意站在门外的二十名宫人走上前来,众人列队站在廊下。 林阔见二十名宫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老的干练,少的俊秀,想来便是宫中早就精心挑选准备多日了,只备今日册封大典。
一旁的何总管看了下林阔,似乎早就明白此举何意,便悄不作声站在一边等林阔回答。
“臣林阔多谢陛下体恤,在此感念圣恩,也代家母叩谢陛下关怀。”林阔恭敬作礼答复。
“哎呦,忠肃公,您客气啦。咱家必将公爷原话带给陛下,也请公爷准备七日后进宫面圣。那咱家就告退啦。”只见紫服内官说完便示意廊下铁甲士兵准备离开。
“大人慢走。”林阔示意何管家前去相送。
待送走紫服内官一干人等,林阔示意何管家将这二十名宫人带下去登记造册,进行分配。
“既然宫中派遣各位来到忠肃公府,那今后各位行事必要处处以公爷为尊,遵守公府上下规矩。大家都跟我来吧。”何管家说完便带众宫人离开,同时示意刚才参与接旨的众仆婢尽数散去,回到各院继续准备大典剩余事宜。
随即两名小厮捧奉诏令印绶跟随林阔前往林氏宗祠。一处四周种满翠竹的庭院,中间一块黑底金边的牌匾题着“林氏宗祠”几个字。
“你们把东西放好,就下去吧。”
“是,公爷。”两名小厮把手里东西小心谨慎的摆在固定几案上,便离开了。
林阔跪在牌位前,磕头行礼,心中默念,“父亲,兄长,亭松来迟了。”再抬起头时,只见眼中闪烁着泪光。
不一会儿,远远瞧见何管家手持一件白色貂裘披风,打了一把伞来到林氏宗祠,在门外将伞上的雪抖了抖,放在门口。
他轻轻走进祠堂,擦了擦泪,上前扶起林阔,为其披上披风。
“老爷和大公子若泉下有知,也一定会为世子感到高兴的,只是这些年,真苦了世子了。”
“忠叔,今天如此喜庆的日子,我们哭什么,该好好庆祝才是。”
“是,是,公爷说的对。我刚才已将这天大的好消息通传给太夫人了,太夫人那边请您忙完后前去问话。”
“好,我稍后就去母亲那请安。刚才遣来的这一干人可都安排妥当了?”
“都安排好了,公爷。果然如您之前所料,宫里对忠肃公府是一直在背后紧盯不放。如今安排那么多眼线进公府,表面是恩赏,实则依然是监视啊。要不是这次宋相帮公爷在朝中周旋,恐怕这承袭爵位之事还要等上几年。”
林阔嘴角闪过一丝冷笑和不屑。
“这八年来,宫里的那位明里暗里使了那么多手段,不就是想把我林家困死在这京都吗?不急,好戏才开场。”
林阔冷冷地看着几案上被供奉的诏令,瞬间冰冷的眼光里又像燃起了一团火。
“今天送来的这些人,务必给他们安排在合适的地方,就让他们放心大胆的去给宫里送消息。我自然知道,他们一日得不到想要的,便一日不会放过忠肃公府。”
“公爷,放心吧,老奴定会打理妥当。对了,刚才福泽堂的文先生传话来,明天又到施法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