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母子苏粲微微颔首,仿佛睥睨天下的女帝一般威慑四方,她阴笑道:“哼哼虚境中都是本宫的戾念,玉郎,你来到了这里就别想活着出去,你我就在虚境中做个了断!”
她话音未落,人形巨像变得淡如紫烟,鬼母子幻化出了千万残影,正快速地在虚境中来回穿梭.
“好强大的幻术!”罗刹方欲抵抗,却发现自己的动作越来越慢,仿佛被噩梦魇住了一般,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地停顿着,只觉得一股股雄浑的力量欲将自己碾成肉糜.
不知过了多久,绝云再次与青冥相触,强烈的震动使得罗刹脚下的深潭爆起了阵阵血雾.
罗刹方欲回神,忽然发现玄青大氅已被冥火燃尽,他可以清楚看到自己的皮肤正在寸寸剥离,裂口由手掌开始蔓延,而鲜血竟然流向了空中,被罗刹头上的赤云吸附殆尽.
“感觉到痛苦了吗?你可知本宫的心要比你痛上千倍万倍?”鬼母子长身扭曲,立时化为了无数人脸,在玉面罗刹身体周围不断旋转着、升腾着,仿佛环绕在罗刹身周的是以人脸垒起的千丈高墙,此墙下可触水,上可通天,强烈的窒息感伴随着鬼母子口中诵念的法诀,将玉面罗刹彻底湮没在亦真亦幻的冥想之境.
“这是这是曾经死在虚境的人吗?粲儿,我最恨你滥杀无辜,曾经无数次提醒过你,而你却笑我妇人之仁,你与阿篱还真是有着天壤之别!”罗刹望向四周巍峨的高墙,发现每张人脸都沾满了鲜血,使得松垮的肌肤变得愈发苍白,一双双闪着凶光的鬼眸直直地注视着自己,其中竟然没有一张相同的面庞.
人脸堆积的高墙旋转得愈来愈快,口中不断嘶吼着,利齿开阖间无数双鬼手从口中伸了出来,招摇着手指将罗刹困在中心,仿佛手臂便是嘴里的舌头一样,诡异得难以名状.
猩红的指甲刺入了罗刹的肉里,鲜血随之喷薄而出,玉面罗刹恍若坠入了荆棘丛中,被指甲刺得体无完肤.
“璨儿,难道你真的要置我于死地吗?”他举头望去,只见无数双鬼手纠缠在一起,似乎欲将一切光亮隔绝在人墙外,“快放我出去,你你快放我出去!”
罗刹就这样在晦暗的虚空中呐喊着,他知道这是虚境的万魂妖锁,属于一种缚身术,可暂时封印灵魂,一旦灵魂离体过久,肉身便会丧失生命的体征,最终让灵魂与肉体阴阳永隔.
玉面罗刹奋力挣扎着,却终是不能移动分毫,甚至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整个人被定格在那里,只觉得身体不属于自己,如同死木一般.
与此同时,立在虚境外的灵姝圣女眼看着飞雪无声地落在罗刹和鬼母子的身上,自此不再融化,逐渐将二人埋在了积雪中.
她手足无措,眼神中伴着几分期待、几分犹豫,不知二人生死如何,只能对着罗刹的身体轻声呓语,“玉郎,你会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你要相信自己.”
突然,鬼母子浑身一震,竟然动了起来,纤细的手臂穿透了冰层,露出了一段媚极无匹的妖冶风姿,她大笑道:“哼哼沈妹妹,你甘愿背离妖盟诞下了十世鬼胎,为玉郎付出了太多太多,难怪他会为你着迷.”
鬼母子话音未落,身子一晃之际便已跃前数丈,掌心向着沈梦篱直抓过去,“如今玉郎已死,看谁还能搭救于你?沈妹妹,你的死期到了!”
寒风呼啸而过,将飞雪砸在脸上,鬼母子盛怒之下将沈梦篱整个人提了起来,怒道:“你的死期将至,还有什么话要说吗?妹妹贵为圣女,却落得如此下场,可有后悔过吗?”
“江湖身远,难得年少,不瞒苏姐姐,妹妹从未悔过!”沈梦篱容颜憔悴,任由雪花染满了发髻,瘦弱的身躯腾于半空,在风中显出几分摇曳.
鬼母子五指缓缓张开,掌中黑气弥漫,显然是蕴有剧毒,“既是不悔,就莫怪本宫手下无情!”鬼母子掌锋如刀,竟然将蕴有剧毒的手插入了圣女的胸口,从沈梦篱两扇肋骨中穿了过去,顺势托起了圣女的心脏.
赤雪纷飞,覆盖住了脚下的点点猩红,一切肃杀竟也能变得这般无瑕,鬼母子媚眼摇曳,邪笑道:“哼哼只要本宫轻轻一捏,妹妹就能和罗刹在黄泉相聚了,但本宫绝不会如此轻易地让你死去,本宫要你尝尽世间所有的痛苦!”
沈梦篱痛得花容失色,眼看着鲜血浸透了红狸皮袄,却没有任何的动作,颤着声音道:“只要……只要苏姐姐能饶过我的孩子,妹妹……妹妹死不足惜”
“沈妹妹何必装得煞有介事,你的孩子是罗刹的骨血,难道本宫的康儿就不是吗?”苏粲口唇未动,却是字字清晰可闻,她以传音术说予圣女,“三山妖盟杀了我的康儿,敢说与你无关吗?如今本宫就是找遍整个郓州城也要找出那个孽种,来祭奠我儿亡魂!他是叫陌儿吗?是像你多些,还是像玉郎多些?”
“你……你说什么?”沈梦篱双目圆瞪,惊道,“姐姐也怀了罗刹的骨肉?这这我真的一无所知啊!苏姐姐,你为什么不告诉玉郎呢?你若说出自已经有了他的骨肉,或许或许玉郎不会舍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