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炳天的死因没有任何蹊跷之处,他就是因为身受重伤,流血过多而亡,真正蹊跷的是冯琳。据何府密探所报,冯琳性情乖戾,嫁给何炳天后越发扭曲,稍有不顺便拿身旁的丫鬟出气,府中之人对她皆有怨言。
可冯琳爱何炳天,未出阁时便对他一往情深,她是绝不可能对何炳天下手的,即便弑夫,也不会采用这种极其凶残的手段。
沈崇明站在屋子中央忖度着这一切。屋中一片寂静,衙役们静静地望着他。李准轻轻咳了一声,走到沈崇明跟前,压低声音问了句:“如何?可有古怪之处?”
沈崇明看了眼挂在何炳天身上的那只香囊,转过身将目光落在了何弘益身上:“依府中管家所言,这杀死何公子的乃是何少夫人。”
“正是冯琳那个贱妇!”何弘益咬牙切齿,双手握拳:“我家天儿就是被她用那把匕首给扎死的。”
衙役递上凶器,一把普普通通的匕首,除了刀刃上的血之外,刀柄上的花纹也被血迹覆盖。透过刀柄上的那些指纹可以想象出当时的那个画面。
“这刀是从哪里来的?少夫人的房中不应有此利器吧?”
“是天儿买了送给她的。”何弘益悔不当初:“那是她与天儿成亲后的第二年,两人上山祈福,路上遇见个卖刀的。天儿见她喜欢,就挑了一把送她,让她搁在身边防身用。谁曾想,她竟用这把刀杀了天儿。”
“妻子弑夫总要有些原因,何老爷可知其中内情?”
“还不是因为这贱妇善妒。”何弘益气急,将拳头攥得越发紧了:“此案不用详查,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这贱人抵赖。杀人偿命,我何家没有这个儿媳妇。”
“冯琳何在?”沈崇明扫了一眼外头:“何老爷说人证物证俱在,这物证我们看到了,不知人证在哪儿?”
“那贱妇疯了,我怕她伤及无辜,让人把她绑到后院柴房去了。”何弘益松开手:“人证是她院子里的丫鬟,其中那个叫莲香的是她的心腹,也是亲眼目睹我儿被害的目击证人。大人若想提问,可将她们尽数带到府衙去。”
李准刚想开口,听沈崇明道:“不必,只需将那个叫莲香的丫鬟叫来。”
门外脚步声响起,管家何四飞奔进来,报告:“老爷,不好了,莲香她在后院枯井旁上吊自杀了。”
何家后院,站满了围观的小厮和看热闹的丫鬟。沈崇明随着李准进入后院,用那双如鹰般的眼睛环视者。蓦地,他将目光落到了一个看热闹的丫鬟身上。
明明是一张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他却生出了几分从未有过的熟悉感。
周予安想过她与沈崇明再见的场景,却没想过是在何家的后院里。此时,她是易容乔装,混在丫鬟堆儿里的“春红”,而他是跟随县太爷办案的师爷。
从男倌到师爷,从昨日到今日,周予安把手指甲啃秃了也没想明白他是如何办到的。就在她满腹疑惑之时,看见县太爷一脸讨好地凑到沈崇明跟前与他低声说话。周予安恍然大悟——这厮果然是个做男倌的料,只一天时间就把富阳县的县太爷给拿下了。
她懂!她全都懂!
眼见着那个丫鬟冲自己点头,沈崇明心里有了种奇奇怪怪地,别别扭扭的感觉。他问何弘益那人是谁?何弘益扫了眼,告诉他那是何府的丫鬟,名唤春红,是在冯琳的院子里伺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