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找来炭盆,在沈嘉盛的吩咐下将炭烧燃。
烧炭时,躺在床上的甘婆婆断断续续地不断咳嗽,一直不能安睡。
小路虽然十分疑惑,但他十分信任沈嘉盛,愣是咬着牙,一句话都不说。
炭几乎烧成灰烬,沈嘉盛从银叶罐里取出香料,直接埋进灰烬里。
香气袅袅而出,小路惊叹:“好香啊。”
香气很快便充满狭小的房子,小路有一瞬间的错觉,仿佛他此时并非置身这狭窄破败的房子里,而是在院长那大大的,放满书籍的书房里。院长的书房里,似乎也总有一种好闻的香气呢。
虞姐姐做的香,竟然也这般好闻吗?小路想起自己上回坐地起价的事情,不禁有些许羞愧。
香熏了约莫一刻钟,方才一直咳嗽的甘婆婆渐渐的不咳了,小路靠近祖母,握着她干瘦的充满茧子的手,感受祖母的气息渐渐平静下来,而后渐渐安睡。
小路惊奇地瞪大眼睛,虞姐姐可真真是厉害!她做的香,竟比医馆里医工开的药方子还有效!
但,这香很贵吧……今日祖母突然病倒,他光是请医工来看病、抓药,就已经花光了他积蓄的跑腿钱。
小路不安地看向沈嘉盛:“嘉盛公子,这香买成多少钱?我……”
“不用担心,这钱就权当是我借你的,待你长大后,再还给我。”沈嘉盛说。
小路眼中顿时浮出泪光:“嘉盛公子,谢谢你。”
沈嘉盛接受了小路的谢意:“不必客气,不过以后你得更加努力的读书。”
小路答应下来,沈嘉盛见甘婆婆安稳下来,便想着离开:“这香不能时时刻刻熏着,明日亦是这个时辰再熏香,就像我这般熏,你可懂了?”
小路应下来,看着沈嘉盛离开。
其实嘉盛公子不过才比他大九岁,却已经饱读诗书,做事沉稳。
小路抿了抿唇,嘉盛公子就是他的榜样,将来有一日,他定然会像嘉盛公子一般出色的。
沈嘉盛戴着蓑笠,准备快走回寝舍时,迎面走来一人。
沈嘉盛眉眼轻动,看着对面的常轶群。
自从上回那件事之后,常轶群便很少出现在他面前。
今夜,是看他独自一人,便又起了欺负他的心思吗?
沈嘉盛紧紧的攥起拳头,冷眼看着常轶群。
常轶群撑着一把桐油伞,伞下的脸却是嬉皮笑脸的:“沈贤弟,这般晚了是从何处回来?”
“与你无关。”沈嘉盛厌恶常轶群,是半点都不想与他有交集。
“沈贤弟别着急,我今夜寻沈贤弟,是有事,急事。”常轶群说,“沈贤弟文采斐然,愚兄是想,请沈贤弟替愚兄作一篇赋。”
“不可能。”沈嘉盛厌恶得要走。常轶群这厮,寻他作赋,决不会有什么好事。
“沈贤弟若是要走,愚兄也不强留。只是沈贤弟在喜鹊街上的亲戚,恐怕就不会那么好过了。沈贤弟的亲戚,是卖香料的吧?沈贤弟初来乍到离州城,恐怕是不省得,这离州城中最大的商行,就是我常家开的。听说虞家的香料,大半都是从我常家拿货的呢……”
沈嘉盛眼眸里猛然淬了冷意:“常公子,你我之间的私事,勿要牵扯我家的亲人。”
常轶群唇角微扬:“沈贤弟,此前我躲着你,可不是因为我怕你。”
夜雨冷冷,无情的浸湿了沈嘉盛的衣衫。
他问:“你要作何赋?”
“县主,住进陆家的县主。”常轶群说,“我要你,替县主作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