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邸乐居。
“你怎么来了?”
虞恙悠悠转醒,睁眼便见着床边坐着一个姿态优雅,大方得体的女君,眼带欣喜,手肘借着力靠坐起来。
听到声响的女君,见她动作,起身温柔地将床榻里面的软枕拿过,扶着她的身体放在她的腰后面,让她能够舒服的倚靠。
女君见她靠得稳贴,就着床榻边的空隙,坐了下来,眼里含笑地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软声开口:“怎么?病了还不能开看看?”
虞恙迎着她揶揄的笑,眉眼舒缓,笑骂:“来看我笑话的吧?”
“这么说,算是吧。”女君轻笑着截住观荷按着时辰送来的汤药,轻轻搅动汤勺使温度降低些许,才挪动几分,俯身喂虞恙,“这么蠢的法子,倒是第一次见你用,可不得来奚笑一下。”
虞恙没有拒绝女君的喂药,从善自如的张了嘴,借着空隙,皱巴着一张脸,自嘲:“能让商大女君展颜,亲自跑一趟,是小女的荣幸。”
“那你以后多办些蠢事,给上极增添点笑话。”
闻言,商甫君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喂药的动作都粗鲁了两分。
守在一旁的观荷连忙将手帕取出来擦拭遗漏在嘴角的汤药。
“咳咳~”虞恙侧过脸轻咳两声,软声认错:“是我的错,姐姐莫恼。”
“我恼什么?遭罪的又不是我。”商甫君轻嗤,手上的动作却轻了些,“你做得这般鲁莽跌份,如果不能得偿所愿,岂不是得不偿失,吃力不讨好?”
“......”虞恙沉默一瞬,躲开商甫君喂过来的药:“许久不见,姐姐一来便是来教训我的?”
“......”商甫君也是停顿一瞬,将喂药的手收回,将没剩多少的药碗递给观荷,让她先退下,微微一叹:“回来这么久了,我不来找你,你是不是就不打算来找我?”
虞恙反驳:“我那是——”
商甫君打断,语气幽幽:“别说忙,不得空。我也知道当年之事,确实是我商家不仁义,所以你回来这些日子我也不敢来找你,怕你怨着我,我亦心里有愧,不敢来见你。”
虞恙玩笑:“那还要多亏我干了这件傻事,不然姐姐得躲我到什么时候?”
商甫君反讽:“也亏你干了傻事,伤了身体,要不然还找不着机会来见你。”
“......”虞恙被说得一僵,硬着脖颈转移话题:“你要这样说,那我可得好生声讨你们商家弃车保帅的不仁之举了!”
“左右你现在回来了,有的是时间同我声讨。”
商甫君点点头,说得郑重,倒让耍性子的虞恙有些不好意思,正色起来:“博弈长短,自有输赢,怨不由人。若不是你托人告诉我可以走花荣郡主那条同窗路,我虞恙这会儿可能在教坊司一点朱唇万人尝呢。”
虞恙说的诚恳淡然,商甫君面上却带上几分戚戚然,惜叹:“不管如何,终究是我商家对不住你们虞家。”
当年谏诤大兴土木修建暖宫,就是她父领的头。
咄咄逼人,来势汹汹。
可到头来,见势不对,明哲保身的也是她父,商散骑常侍。
“行了。”
虞恙抬手拍拍商甫君的肩膀,让她不要把什么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
“今儿你能来看我,说明你心里是有我的,我很开心。”
“你能进虞邸,说明我父亲并未将当年之事放在心上。 ”
“再说了,我俩相交,无关父辈。”
“商伯父之举或有不义的嫌隙,但我父亲做事向来由心,那是他追求的为官做人之道,并不会因为他人的退出或加入而变更意志。”
商甫君露出一抹笑:“倒是我心思狭隘了。”
虞恙打趣:“我的父亲我不了解,难道你了解?”
“是是是,那你这拙劣小计,虞伯父定然是一目了然了?”
“......”
笑容僵在虞恙的脸上,可不一目了然。
将她抬回家的当晚,她就被虞家夫妇两人给直接摇晃醒。
不管她的头疼脑胀,四肢无力,劈头盖脸的训了一个时辰。
这两日,气都没消呢。
黑着脸来看她,一言不发,用视线控诉她的不妥任性,又黑着脸走。
同时还不忘给她惩罚,让她长记性。
比如那苦成实质的汤药。
已经和生嚼药材没什么区别了!!!
虞恙语气一板,明显是不想谈这个话题:“你这样说话,我就得送客了啊!”
商甫君才不管,笑得明媚:“有心情耍小性子,看来没什么大碍,那咱们可以一起去岁禧宫宴咯?”
“这才是你的主要目的?”
“次要。”
“主要呢?”
“想让你帮我把把关。”
“你可真会找人。”
虞恙无语的翻白眼,“当你表姐是摆设?”
“她?”商甫君轻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讨好地笑笑:“十个里面,两个伪君子,三个假正经,四个花肠子,一个烂好人,哪有你眼睛毒辣?”
“商伯父呢?”
商甫君无奈:“你说呢?”
“这都定好了,还让我看什么看?”虞恙来了精神:“哪家的郎君啊?!”
“礼部苏侍郎家的幼子、工部周侍郎家的次子、骠骑大将军的长孙、南阳伯的长子——”商甫君在虞恙兴味大起的视线下,甚是不雅的努了努嘴,“他们都到了适婚年龄。”
“这是要把你往火坑里面推啊!”
这几人,游手好闲,不学无术,拈花惹草,夜夜笙歌,上极皇城谁人不知?
还用得着挑选?
都是半斤八两,一丘之貉。
虞恙看热闹的情绪淡去,又问:“你外祖那边呢?”
“肥水不流外人田呢。”
“几表哥?”
“四表哥。”
“人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