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碧空如洗,暖阳如流水落在树梢上,泛红的叶子在耀眼的光芒下呈现出妖艳的颜色。
卫玠换上了一身男装与卫璪一同出了宫门,刘聪害怕卫玠出危险,于是让几个身怀武功的侍卫跟随着,但是此行她是要去见司马仪的,所以她必须要甩掉这些护卫。
卫璪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沉。
终于出了宫,刘聪早就已经命人在宫门准备了轿子。
上了轿子,卫玠脸色微沉,这些人该怎么甩掉呢?
却见卫璪眼底掠过一丝微光,唇角不自觉的上扬起来。
“别担心,我已经想到办法支开这些人了。”卫璪见卫玠有些紧张的神色,不由得出言安抚道。
卫玠看向卫璪,眼底微微凝结一层谁也看不透的暗色,哥哥,一定有什么计划……
轿子平稳的行走了许久之后,卫玠忽然感觉到轿子有一阵晃动,外面蓦然传来混乱的声音,紧接着便听到卫璪冷静的开口道:“我们赶紧下轿。”
卫玠与卫璪急忙下了轿子,只见周围忽然出现了三顶一模一样的轿子,那帮护卫一时之间感到一阵混乱,卫璪拉着卫玠趁着护卫不注意从后面离去。
“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卫玠心中感到一阵惊慌,卫璪的声音掺合着风声,沉稳中带着一丝冷意。
“这些人是我一早便安排好的。”
卫玠微微一惊,心里的顾虑越来越深,也越来越不安。
卫璪忽然停下来,那温雅的面容此刻让人感到一阵深不可测。
“叔宝,陛下与司马仪已经商议好了,司马仪会代替陛下留在汉宫。”
“大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卫璪缓缓叹了一口气,随之他停在一棵树下,注视着远方,那月牙白是袍子在风中微微摇动,卫玠看不到他的神色。
“当年,司马仪与陛下合谋下假死之计,就是为了掩人耳目,让司马越与太后不产生怀疑,如今司马仪知道陛下身处汉宫,他愿意帮助陛下逃离出来。”
卫玠惊诧的开口道:“陛下其实一直在等这一日是吗?”
卫璪忽然转过来,定定的看着卫玠,眼中满是深沉之色,他开口道:“是,陛下已经计划了很久了。”
卫玠看着卫璪那深沉难测的面容,忽然她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厉邱伟,是否也是你们的人?”
卫璪惊诧了一下,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笑意。
“是。”
卫玠忽然想到垣延,她眸子微沉,又继续问道:“那垣延现在在哪里?”
卫璪看着卫玠脸上的凝重之色,他微微一笑,那温润无害的面容浮现一丝深沉来。
“与司马仪在一起。”
卫玠忽然握紧了手,那长长的羽睫微微扇动着,也许是太过惊讶,她愣在原地一句话都没有说。
“叔宝,你会怪哥哥吗?”卫璪语气忽然低沉起来,那眸子里闪过一丝担忧之色,这次他们确实利用了叔宝,因为他知道刘聪一定会答应卫玠的要求,他便借此出宫与司马仪垣延等人会面。
卫玠面色苍白,她良久才道:“原来我只是一枚棋子,既然你们已经计划好了,又何须告诉我,就让我一直不知道岂不是更好。”
卫璪听着卫玠的语气里带着微微的失望与怒意,卫璪暗下了眸子。
“叔宝,哥哥这次不祈求你原谅我,但是哥哥一定不会让你出危险的。”
卫玠唇瓣微动,却依旧什么话也没说,她忽然转过身,淡淡的说道:“走吧。”
宽阔的街边各式各样的店铺鳞次栉比,客栈、典当行、茶肆、古玩店、香烛铺、酒楼、画舫、杂货铺。路上的行人络绎不绝,那棕色头发的胡人与黑色头发汉人来回穿行着,街道繁华而热闹,吆喝声此起彼伏。
来到约定见面的地方,前方只见一个身着月白色长衫绣着鹤纹的青年静静的站在窗边,那腰间挂着一枚碧绿的玉佩,头上带着一个黑色的斗笠,风微微摇动他的衣襟,这个熟悉的背影让卫玠一下子便有许多感受浮上心头。
“张闫仪?”卫玠开口道。
言落,只见那青年缓缓转过身来,他轻轻摘掉头上的斗笠,露出了那张隽秀优雅的面容来,宛若春月柳,眉宇间带着淡淡的笑意,温和如碧湖上的水波。
“卫玠。”他的声音温如流淌的月光。
卫璪缓缓上前一步,行礼道:“见过皇太弟。”
只见张闫仪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来,语气却又几分落寞。
“晋朝已经灭亡,我早已不是皇太弟了。”
卫玠动了动唇瓣,想开口安慰,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张闫仪缓缓坐在四角方桌的椅子上,他优雅的为卫璪与卫玠二人斟了杯茶,见二人依旧站立着,不由得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