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惊讶的是吴副县长的速度竟然也不比他慢，这让他再次对这个人刮目相看了，上次借着他的关系认识了人，硬是把自己的不对当成卖了别人人情，这次也是反应迅速，生怕没有抱住大腿。

怪不得他的升迁之路很顺利。陈主任感慨道，后生可畏。

他们进门后，先是关怀了一番冼通达的伤势，又义愤填膺地痛斥了一番犯罪分子的胆大包天，最后拍着胸脯说这事情他们一定一查到底，绝对要给无辜群众讨回公道。这场表演才算彻底结束了。

一时之间场面有点过于安静。

吴副县长转了转眼珠子，隐晦地打量了一下病房里的几个人，确认没有自己认识的人，便主动打破了沉默，谈起了那个上次让冼通达放在心上为他出头的那个人。

毕竟他做了好事，总是要让人念他的好的，不然这好事不就白做了吗？

“说起来小吴来看过冼先生了吗？”他语气亲昵，“他可能还没收到消息对吧？这都怪我，咱们今年不是有一批进修的名额嘛，我就跟老王打了个招呼说有优秀的人才要赶紧推上去啊，谁知道他就把小吴给推荐上来了，这也是小吴太优秀的原因呐……”他还想继续发挥一下，却看见站的离病床最近的那个人脸色古怪地看向他。

“那个小吴，说的是我吗？”小吴，进修，老王，还要专门跟冼通达邀功，除了他自己，他的确想不到别人了。

吴副县长肉眼可见地磕绊了一下，但他不愧是久经风浪之人，立刻转换了语气惊喜道，“小吴来了啊？我就说冼先生出事了，你怎么可能还坐得住，果然比我们都早，你跟冼先生的情谊真是让我们羡慕啊……”

吴森海给了他一个微笑，然后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冼通达，“冼先生还帮我运作这事儿呢？”

冼通达只是笑，温柔至极。

“谢谢吴县长了，我们小吴是很优秀的，以后还请多多照顾。”冼通达客套地笑，“我这边接下来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等我回来请两位吃饭。”

这就是要承下这份情的意思了。吴副县长很满意，“那当然，那我们就先走了？”

“不送。”

两人走了以后，吴森海也没心情跟他计较其他事情，反而是催促李锋锐，“不是说要转院吗？还不快点吗？”

冼通达看着他，心里柔软无比，好像吴森海总是这样的，明明生他的气，明明很伤心，但是只要他受了伤，他的重点永远在他的身体状况上，从来不会偏移。

无论多少人，多少事，他永远是他的重心。

他心里一动，突然问吴森海，“你要陪我一起去吗？”

李锋锐在吴森海身后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吴森海有点为难，他当然是担心冼通达的，可是他现在还在参加进修，体制内的工作跟体制外又不一样，总不能说走就走，而且他们……

可是还是好担心他。如果我不去的话，他心里会难过吧？他应该从来都没吃过这么大的苦头，他好像很需要我在身边。

他这里激烈思想斗争着，冼通达却已经回过神来，自己不能这样，他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想要过正常人的生活，不能再打扰他的幸福了。

“我开玩笑的，那地方你去也不方便。”冼通达掩去眼中的落寞，笑容满面。

李锋锐耸了耸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怒其不争。

吴森海没有说话，他总觉得冼通达的眼神很伤心，他也很羞愧，自己竟然狠下心让他一个人走，吴森海的心如针扎般密密麻麻地泛起疼痛。

冼通达走后，吴森海在家里住了一晚然后一大早独自返回了省城。他平稳地开在宽阔的高速路上，心却像丢在了那个小小的病房里。

冼通达临上车前小心翼翼地问他，能不能把之前的话收回去，可不可以还是做朋友，不要不理他，就算要过正常人的生活，他也不会是他的阻碍。

吴森海的车突然熄火，他打了道路救援想把它挪到应急车道去，他自己走了下来蹲在路边。

天空开始下起蒙蒙细雨，吴森海的心好像也在下一场大雨。从三年前的那天早上开始，这场大雨绵延了整个雨季。

他捂着脸任眼泪落下，他终于无可奈何地承认，他还是很爱很爱他，他好像真的没有办法全心对待徐静。

爱是本能，理智总要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