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垒听了,终于忍不住了,怒目圆睁,指着李束骂道:“你这个丧尽天良的畜牲,本官待你不薄,你心肠竟如此歹毒。”
“秦垒,你这个庸官、狗官、贪官、恶官、奸官、死官!”
李束毫不退让,破口大骂起来,“你只是把我当成你的一条狗,何来的待我不薄。你做下的那些绝户之事还少么,你早该断子绝孙。”
转而伏地禀告归弢:“大王,上月间秦垒还收了城东梁大户钱财,将其杀害小妾柳儿一事判了个通奸他杀。为作全案子,又示意梁大户杀了一个下人冒充奸夫,以此死无对证。”
“随后更命旁人行诬陷之事,伪造物证,将人命官司栽赃到柳儿老父头上。老人家本欲赴京告状,这下一夜屈打成招,又是被飞快问斩,草草了案。”
“小人惧于秦垒淫威,一向不敢发声。这番他陷害归云庄,小人乃是终于看不下去了,几次从中阻拦,只是无济于事。”
归弢闻言,怒从心起,想起父母音容,满腔仇恨直冲脑门。
一时站立不稳,摇晃了几下,差点栽倒过去。
厉声对秦垒道:“你这狗官说得好生轻巧,你坏事做绝,尚不悔悟。家有老小在京城,尚不知足。你到处开枝散叶,却把别人害得家破人亡。要我饶你,你且下去问问被你害死的无辜之人,还有我归云庄几十条冤魂,他们答不答应!”
秦垒一个劲辩解道:“那......那都是王化仁和万尽贤出的主意,小人实在......实在不知情啊。”
李束再骂道:“一派胡言,放你娘的通天狗臭屁!”
秦垒青劲筋暴起:“反复小人,你自己一屁股屎,休想抹得干净。”
“秦垒,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归弢咬着牙,抬头望向府内。
秦垒见他这是要对自己不满周岁的孩儿动手了,再也绷不住,当场尿湿了一片。
他混迹官场多年,仕途之争乃是从未见过血光。
对付自己的那些政敌,就算暗地里下死手再厉害,大家表面相交,都是谦恭有礼,笑嘻嘻地保持着一团和气。
至于千方百计把那些对手送进监狱,他们被贬职被流放甚至于严刑拷打、杀头问罪,他也都亲眼看不到的。
更别说包庇权贵、鱼肉百姓、祸害良民之事,酿成多少人间惨剧,自己从来都是充耳不闻。
哪料到今日有面对明刀明枪之时,生死就在眼前,内心已然崩溃。
不住磕头道:“公子!大王!不,皇上!小人认罪,小人认罪啊,只求您大人有大量,看在小人全都按您吩咐的份上,放我和我那幼小的孩儿一条生路。”
“没那么便宜。”归弢语气十分狠毒,“放你还是放孩子,你自己选。”
话音未毕,两根令签随即掉落在地,震得秦垒心头一颤。
签子一黑一白,白签代表杖责十下,黑签代表捉拿犯人,颜色十分刺眼,仿佛两道催命符摆在他面前。
归弢厉声道:“拿了黑签,你死,拿了白签,你孩子死。”
秦垒汗流如注,这是多么熟悉的场景。
他曾经高高在上,威然坐在这大厅正中,俯视着堂下跪拜之人,不知随意间掷落过多少签子,造成了多少冤假错案。
他也明白,令签一旦落地,必须执行。
顶着模糊的视线,眼中只剩下两根明晃晃的签子。大脑里嗡嗡作响,连着签子都幻化出了重影。
定睛一看,两道催命符的轮廓再度分明。
不由颤抖着伸出手去,只觉得手掌从来没有这么沉重过,竟有些不听自己使唤。
“很难么?”归弢盯着他停留的手掌,讥讽道。
“你要珍惜我给你的这两条签子,你尚能从中选择,而被你害死的那些人,却没有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