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宏胜特意请谷局长一行呷饭,那几个菜得花不少钱,还亲自动手下厨,确实是盛情满满,足够尊重了。当然,我也顺带沾光饱了口福。
谷局长呷酒很有特意,他不像我端起就呷,谷局长先抿一小口,并不急于吞下,而是“叭叭”地品,还能听到细微的咂舌声,许是这样能更好地品到酒的滋味吧。
“陈老板!你葛甲谷酒真不错,味道蛮正,也不烧口!比一般的瓶装酒好多了!”谷局长对谷酒还真有些研究,只抿一口就道出了酒的特点。
“谷局长品酒技术好狠,舌头一咂就品出了。我葛甲谷酒是正宗谷酒,冇掺一点假,才只15块钱一斤,15块是最贵的谷酒了,一般的就是七八块钱一斤,也有十一二块的!”
“一分钱一分货!这谷酒真不错!”符副局长说完,夹了块兔肉塞进嘴里。
“哪里买的?比我城里买的谷酒要好些!远不远?要不今日带十把斤回去!”谷局长来了兴趣。
陈宏胜说:“葛甲酒是大河渡买老伍那买的,老伍三代做酒,加他崽算四代做酒了,他崽好像在衡阳城里做酒。”
“哦!是那个老伍?那我认得!”我一听大河渡老伍,我便插了一句,“那回我跟我伢两个去打过一回酒。”
老伍的酒铺不在大河渡正街上,在那条横街上,他的谷酒铺子有三四进深,贮粮烤酒销售一条龙。六十多的老伍满面红光,气血充足,许是长期与烤酒打交道的缘故。他还有个帮手,帮手自然是他堂客,可不晓得怎么回事,他堂客却是一副病恹厌的样子,那次我看她走路都好像有点走不稳,也许是老了吧。
谷局长一听我也晓得那谷酒铺,当即就说:“江主任,等下就麻烦你带我去打酒!”
我说:“不要你老嘎去,呷完饭我就去打!”
“也行!就辛苦江主任了!”谷局长讲起了客气。
“江主任是甲勤快人!才二十多就当村主任了,了不起!”陆总工也开起了我的玩笑,当然,也不算玩笑,有感而发吧。在白鹭湖我是最年轻的村主任,相信在别的乡镇也是很少见的。
“江主任确实不错!在部队就入了党,还立过三等功!去年在广州也立过大功,连广州市公安厅厅长还亲自颁奖!”陈宏胜不失时机地吹起我来了!
三个领导登时来了兴趣:“真的?那真不简单!江主任,讲一下,满足下我们的好奇心!”
我一下子不好意思起来,自己夸自己,终究不那么自然,我一向是个脸皮薄的人,不爱显摆,怕人笑话。但领导们发话,又不能不讲,那就讲讲吧,多少也满足下我心底那份乆违的虚荣。
于是,我从那年高中毕业后参军到部队,跟高连长学了些拳脚,无意中在2008年参与护送奥运圣火立了个三等功。然后在去年退伍,得到战友刘一山的帮助广州混了个保安教练的差,参加白云区联防队大比武夺得了第一名,又阴差阳错帮助广州公安抓住了杀人犯何自伟,深得广州市公安局长李卓群的赏识,在表彰立功人员的大会上被广东省公安厅及广州市人民改府评为广州市荣誉市民,然后利用领导的的赏识,与战友开了家保安公司。
前前后后花了半个小时,在他们的不时追问中,才勉强把遭遇讲清楚,和平时代经历生死考验,也够传奇的了,不但贺鸿斌跟陈丹惊大了嘴巴,连见多识广的谷局长也感到很了不起。
谷局长说:“真不容易!我当年参加对越自卫还击战,脑壳系在裤腰带上,冲锋陷阵几个月,能捡回条命是祖宗保佑。江主任在和平年代能经历如此凶险,确实不容易!”
谷局长又说:“我甲脚有风湿,天气一变化就痛,也是那会打越南脚受伤造成的。后来听一个老中医讲,要配药浸酒呷,确实呷浸药的谷酒好蛮多了。”说着说着,谷局长捞起裤脚给我们看他当年的脚伤,除了个疤之外,已经看不出受的什么伤了。
我也捞起衣衫,将被何自伟枪打的那个伤口给大家看。
“真是命大!差点打心脏上了!”他们纷纷摇头,为我感叹。
“小江乃子,你真是家家冷冷保佑,偏一点哪还有条命!”巧巧姨竟心疼起来我了。
“来!来!大家敬两位英雄一杯!”符副局长真会来事,端起了酒杯。
“我是狗熊!江主任是英雄!一起干杯,万事如意!”谷局长打着哈哈举起了酒杯。
放下杯后,谷局长问我:“江主任,按你在广州的际遇,应该能混出头,怎么想到来村里当干部了?我觉得你当村干部是屈才了!”
我搔了下头皮,一时不晓得如何回答:“不瞒领导,我也哇不清楚,阴差阳错吧,你问我姨伢就晓得,差不多是斗气,可以哇完全不以我意志为转移,一步步被动上来的。不过既然当了葛甲主任,也还是要尽力干好,莫逗人骂伢干娘!”
“我支持你!不管吗个原因,上来了就要干好!也是份责任!”谷局长说。
“对村里的工作,自问问心无愧吧。”我说,“不过,对广州那保安公司讲,完全冇尽到一点责任,全是我战友在打理!我有时他们打电话来,我都不好意思接,心里有愧啊!”
这也是我的心里话,作为股东之一,却没花一点心在上面,分红却又是一样(虽然还从没分红),确实说不过去,如果真到分红那一天,我少进一半也心甘情愿。
“江主任,虽跟你打交道不多,看得出你是个重感情讲义气也有原则的人!农村真需要你这样的带头人!”谷局长由衷地表扬起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