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语声平静,说起了离宫人人避之若浼的事。
白术听说过传说中的那个女人,那个被离帝专宠了几年又抛弃在冷宫的妃子。
也知道一些关于离澈的事,但很少。
宫中人人不愿提及那女人有关的事物,更包括离澈,这个不受重视不怎么有存在感的皇子。
他后面再惨,好歹一出生就在温馨的家庭氛围里长大,而离澈却是从小爹不疼娘不爱的。
听说过他有多惨,没想到会这么惨。
白术为之动容的是两人相仿的下场,他们都被贬到了这个环境恶劣的北燕来,皇帝对质子表面上是看顾实际上是要他监视质子。
当然,一个被抛弃的皇子还能怎么监视。
他来之前已经想明白了,不过是偶尔书信一封传达一下质子的消息回去而已,他也早就被离国抛弃了。
听说北燕是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常年下着雪,农作物无法在此存活,国人也如野人一般粗鄙。
看来质子在这似乎生活得还不错,那北燕的小公主虽让质子当了贴身侍卫,除了尊严荡然无存,可总归是有一个安稳的好归宿。
听着少年说起以前的事,白术觉得,现在的生活不知比从前好了多少倍。
能活下来已经是极大的幸运了,面子在白术心里不值一提。
他总想起父亲在临走之前拉着他的手不舍嘱咐他要努力活下去,为了白家不论如何也要拼死活下去。
“既然你的挚交好友在离朝当了一份不错的差事,不如你我二人合作,我达到自己目的,你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白术暗暗心惊,改变目前困境唯一的办法只能是推翻离帝的统治,这少年质子野心真不小。
“不瞒殿下,奴那……”
“在我面前你不必自称为奴,你我命运相同,我虽是离国皇子,却也早已不是皇子了。”
男人点点头,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那好友虽身居要职却也并无实权,他为人正直,离帝……”
白术看了一眼少年,见他并无不悦这才又道:“离帝昏庸无道,他为了进谏直言被离帝剥夺了权利,如今被罚正家中反思。”
所以,连他要离开离国好友也未能赶来送一程。
少年眸中藏着冷意,“反思罢了,只要他仍在职,就要重头再来的一天。”
“殿下说的是。”
“其实朝中有三股不同的势力,一派归属于离帝,一派追随太子,还有一派正是以我那好友组成的清君侧廉官。”
早年的离帝也曾励精图治,只是近年无战事离帝渐渐放松了警惕享权去了。
他贪欲玩乐,不理朝政,眼睛早就被贪官污吏的巧言巧语蒙蔽了。
公仪挽睡得并不好,夜里雷声阵阵,她醒了又醒直到鱼肚泛白的天色才安睡了一个时辰。
少女神情恹恹趴在桌上,看着那些吃食却没有半点胃口。
她抬起头凝了一眼静伫的少年,视线落在他膝盖处,想必他的脚好了不少吧。
琉儿担忧发问:“殿下,今日的膳食不合口味吗?”
少年抬眸望来,她淡淡挥手道:“赏你了。”
琉儿转头看着那黑衣少年愣住了,她有些怨愤又有些担忧道:“殿下,您好歹吃一口,要不要奴婢让厨子再做些吃的来?”
“不必了,本宫有些犯困,我再去小憩一会。”
她优雅地打着哈欠起身,琉儿还没见过她不吃饭的时候,有些无措跟在她身后说道:“那奴婢让厨子温着粥,等您醒来就能用了。”
“退下吧,莫要扰我清梦。”
琉儿看着少女远去走了殿内,她回头剜了一记冷眼。
不知道小公主是不是因为昨天罚跪的事施舍了这少年,琉儿只是觉得,不用膳怎么行呢?
她不敢劝公仪挽,只能将气撒在离澈身上。
“快些用!一会儿我还要来收的!”
女孩恶狠狠催促着他,嘴里骂骂咧咧走了出去。
他有些意外。
摆在主位那碗秀色的虾蟹粥她未曾碰过,少年眸光一暗,入口滑嫩的口感似乎给他凉透的心注入了一丝暖流。
公主用的膳食比下人好多了,两荤四素,还有其他小菜,摆盘极为精致,瞧着也很有食欲。
方才看她昏昏欲睡的模样,大抵是因为昨夜暴风雨的洗礼这才没有个好觉。
他低着头,缓慢机械地用着那一碗粥。
琉儿回来的时候少年早就用完膳了,桌上那碗粥见了底,一米不剩。
其他的都没动过。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下过雨之后的天空比往常要清透许多,白云蓝天阳光明媚。
她还是更喜欢春天,北燕一年四季都很冷,好不容易见到个稀罕阳日。
两兄弟早就来过了,听说她还在睡着便没有打扰。
等二人再来时少女已经醒了过来,她坐在秋千上晃悠悠,手中翻阅着一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