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晔第一次听到江知念的名字，是在一个黄昏，那天图书馆提前闭馆，他随着人群往外走的时候，看到一个男生拿着板砖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大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江知念」，从发音上来听是这样的，但当时他并没有去在意到底是哪三个字。

人群散开一条道，一个女孩被海浪拍到了岸上，独自面对那个表白求爱的男人。

“我用我的命向你保证，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男生边说，边掂量着手里的板砖，像是在为拍击自己的脑袋做最后的准备。

人群发出了惊呼，有人想劝他不要做傻事，都被男生制止了。

“不要过来，谁过来我拍谁。”

时晔很少对这种狗血八卦感兴趣，但那天他停下了脚步，出于一个医学生的本能，想在那块板砖拍到头上的时候，仔细观察一下伤口创面，如果那个男生敢拍的话。

随着此起彼伏的尖叫声，男生倒在了地上，板砖也随之落下，碎成了几块。

时晔向前走了两步，发现满脸血看着吓人，其实伤口不大，估计连个脑震荡都砸不出来，便转身想走。

一抬头，看到了站在人群里的那个女孩，她周围的人仿佛迅速褪成了暗沉的旧照片色，唯有她在一片黄昏的天光里，捂着嘴默默流泪，如一朵滴着露水的小茉莉。

……

之后的时间里，时晔便经常留意到那个叫「江知念」的女孩出现在图书馆里，有时候离自己很近，有时候又离自己很远。

她总是安安静静地，很少说话或者做别的事情，就只是看书、抄写，既不玩手机，也不听音乐，就那样坐在那里，像一片云。

再后来，时晔发现他在食堂里也会偶遇这个女孩，她总是独来独往，打一份饭，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默默吃完。

有时候时晔会坐在她的附近，看着她把餐盘里每一粒米饭都吃得干干净净，一点都不剩下。

“有一次，有一个女孩子吃完了饭离开，忘记拿手机，你就坐在旁边，一直盯着那个手机，后来有一个清洁的阿姨看到了，想要拿走，却被你制止了，你说你同学去上厕所了，很快会回来拿手机。”

果然，没多久那个丢了手机的女孩找了回来，看到手机还在餐桌上的时候，露出了庆幸的神色，但她唯独不知道，是坐在旁边的江知念，替她默默守护着手机。

多年以后，江知念听时晔提起这个故事，不由得惊讶万分，那对她来说，只是日常生活里小得不能再小的一件事，却没想到时晔会注意到，并且记了这么多年。

“那你记不记得，我去看过你打篮球，就是和数院那次的比赛。”

江知念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并没期待得到什么正面的回复，只是想起来，提一句，顺便感慨一下自己青春少女时期的无声暗恋。

没想到时晔却点了点头。

“记得，你从安全通道进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你。”

事实上，不仅是他看到了，他身边好几个男生都和他一样，将目光聚焦到了江知念的身上。

唯一不同的是，他很快移开了目光。

那时候的江知念已经褪去了刚进大学时的青涩和稚嫩，虽然没有烫染头发或者化妆，也没穿什么时下非常流行款式的衣服，但她的眉眼、嘴唇以及宽松的衣服依旧遮不住的好身材，依旧刺激着荷尔蒙躁动的大学男生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