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得生猛,刮得人脸疼,村民朝掌心里使劲呵了几口热气,随即双手往脸上搓了搓:
“前年朝廷实行恩贡,他居然真的考过了,后来便去了国子监入学,备考春闱,未曾再回来过,乡亲们也联系不上他,桑家二老的事,他现在还不知道呢,哎官爷,你们突然打听桑家的事,莫非是桑汶在京城里出什么事了?”
大理寺前来的两名官差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道:“那个桑汶,你真确定是男子?”
“当然了。”村民肯定道:“当初那孩子出生时,桑家办了满月酒,我还去帮着张罗呢,也抱过他,还脱他裤子见过那玩意,错不了。”
两名官差:“……咳咳。”
适才询问的官差又道:“那你可知,桑汶之前在京城哪户人家里当仆人?”
村民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记忆力大不如前,皱眉想了许久,说:“那户人家是做大官的,好像是姓王还是姓刘来着,我想想啊……哎,不对不对,是姓詹。”
官差皱了皱眉:“詹?”
老婆婆点头:“对,就是姓詹,那个詹老爷是御史台任职的,但三年前好像出了事,听说犯的罪挺大的,抄家那天,詹府下人都跑光了,桑汶也跟着离开,之后就回到了这里,不过……”
官差追问:“不过什么?”
“桑汶那孩子以前挺黝黑的,长得跟瘦猴似的,从京城回来后,倒是变得白白净净,眉眼清秀,举止稳重端庄,这从书香门第里头出来的仆人,就是不一样,如今进了国子监,明年春闱若能考中个进士什么的,二老的好日子可就有盼头了。”
老婆婆话音一顿,搓着双手,看向只剩下破败不堪墙体框架的桑家,摇头唏嘘,连连说了好几声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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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惊崆喝多了酒,即便换了身衣袍,身上的酒味还是一时间去不掉,去御前述职时,熏得承桓帝连连嫌弃,特意赏了个香囊给他挂着。
东宫的文华殿新栽了两颗朱砂梅,已经冒出了密密麻麻的细蕊,闻惊崆冲枝头上的海东青吹了声口哨,卸了剑交给守卫,由内侍引进殿。
沈庭珏正拿着团毛球逗两只狼玩,把矮榻旁弄得乱糟糟的,各种小物件扔了一地,旁边还摆着碟桂花糕,饼屑落得四散。
萧寒烨稳坐在书案后,面前挡着本书,只露出一双狭长凌厉的眼盯着沈庭珏看,犹如蛰伏在暗处的野狼,不动声色,危险地窥伺着猎物,又像一个正在忍着气劲的大人,随时可能会抡着拳头暴起,吊打熊孩子。
太子詹事安静地整理着文书,动作跟呼吸一样放得非常地轻,好像想要极力假装自己不存在。
闻惊崆抓了几下发,总觉得气氛有种说不来的怪异,一时不敢轻举妄动,撩袍单膝跪地,抱拳朝萧寒烨行了一礼,恭恭敬敬,挑不出半点错处。
沈庭珏抬头瞥了他一眼,忽而侧过身,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萧寒烨变了姿势,把书放下,架起长腿,目光从他身上挪开,嫌弃地看着闻惊崆:“你身上究竟抹了几斤香?还是昨晚泡胭脂堆里了?味儿比勾栏院里还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