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京城门外支了一道草棚,闻言乃御史中丞夫人广发善心,特此为穷苦百姓施米。
在这米粮犹如黄金的世道,百姓一上来就哄抢,最后被府兵强烈镇压才安静下来。
本来是孟温竹亲自为众施米,这一推推搡搡,她惊了心神,只得坐在一旁休息。
旁边一个穿着青色锦裙面容姣好的姑娘不停安慰她,将热茶递到孟温竹手上,有些自责:“怪桐儿闹着要与嫂嫂出来,害的嫂嫂受惊。不过嫂嫂这也是行善积德,想必是不会怪罪他人的。”
孟温竹脸都失了血色,却依然端庄持重,仿佛什么事没发生一般。本就是做给他人看,现在抱怨反倒会失了样子,她轻轻摆手,轻笑:“无妨,上天不雨粟,何犹活蒸黎。百姓疾苦,我心不忍,还在乎什么受惊呢。”
萧桐闻言,啧啧称赞:“都说嫂嫂嫁了哥哥是福气,我见哥哥娶了你才是他的福气呢。萧家之福,百姓之福。”
萧桐是萧荀一代唯一的女孩子,深得萧家长辈疼爱,萧桐能主动与孟温竹一同,孟温竹绝对是千万个愿意。提到嫁娶,孟温竹倒想问问她的婚事,萧桐已到谈婚论嫁的年龄,听闻萧家已想在为她择婿了。
“不知哪个有福气的能娶得桐儿,萧家的门槛快踏破了罢,你个小妮子定会偷偷打听,可有顺眼缘的公子?”
不知为何,萧桐刚还笑面如花,提到择婿,她的脸色瞬间煞白,嘴唇蠕动两下,好似有什么心事。
“嫂嫂,不怕你笑话,其实桐儿心中有心上人了。他是世间最好的儿郎,可惜......可惜我不能如愿。嫂嫂,爹娘很是喜欢你,你能帮我劝劝他们吗,桐儿不想早早嫁人。”
她泪如泉涌,小脸尽是委屈。
孟温竹有些犯难,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她为萧桐劝阻,萧家定会觉得她不识大体,跟着小丫头胡闹。如此,孟温竹轻轻握住萧桐的手,三分为难,两分怜悯。
“这事我作为小辈,不好直言相劝......罢了,为桐儿的终身幸福,嫂嫂定会替你劝言。”
这一副义薄云天的模样,彻底收买萧桐的心,萧桐破涕为笑,惊喜道:“多谢嫂嫂。”
话分两头,长信宫新迎侧妃胡淑娴,胡淑娴乃开国县公胡林才之孙,本家世袭爵位,地位尊崇。加之胡淑娴如人名般温柔贤惠,对下人极为宽厚,一时间笼络不少人心。
裴邕近一月都进了胡淑娴的惜云宫,不胜恩宠。
颐华宫内沉香氤氲,新剪得桂花枝清新可爱,为宫里带来一丝活泼气息。孟隆玉卧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神思却如乱麻般,头愈来愈痛。
近些日子裴邕事情繁多,不喜后宫喧闹,所以她有脾气也只能忍着。旁边的婢女为她轻轻揉捏着肩膀,稍稍缓和着神色。
贴身侍女秋荷从门外进来,端了一盘热腾腾的如意糕来放在她面前,孟隆玉睁眼,又合上,冷着声音:“拿走。”
秋荷见孟隆玉脸色不对,小心翼翼问:“不合娘娘胃口吗?”
孟隆玉抬眼示意,秋荷遣退左右侍女,孟隆玉这才露出不满来:“如意糕甜腻,吃了不发胖吗?看胡氏杨柳细腰,天天把陛下迷得五迷三道,日日往惜云宫跑,你想把本宫胖死吗?”
“秋荷不敢。”
“胡氏装着大方,宫里上上下下往惜云宫跑,说她不苛待下人,为人亲和,你说本宫若不收敛些脾气,怎么称得正妃?绝不能被一个侧妃比下去。”她上下看秋荷,“药呢?”
秋荷将点心盒抽开,里面静静躺着一碗药水。孟隆玉从榻上坐起,捂着鼻子一饮而尽,秋荷连忙送上蜜饯,这才消了些嘴中苦涩。
“敬妃娘娘说明日再遣人来一趟,又给您配了副方子。”秋荷道。
孟隆玉不语,敬妃能辛勤为她找来送子汤,是因敬妃胞弟升迁之事求到孟隆玉的头上,想是她早早知晓孟隆玉所求,特此将秘方送子汤送来,以示诚心。她与敬妃之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皇后,所以行动很是小心。
“本宫是难以生育,又不是不能生,胡淑娴不要太早得意。她真以为太子是喜欢她吗,太子我是再了解不过了,他岂是贪图美色之人?眼见到新年了,太子得赶紧做出个事情给陛下看,刚好差事又是县公的地方,索性给了这个面子。”
孟隆玉被秋荷坐在梳妆台前,铜镜映照出她娇媚的面庞,她自顾自的,“太子顶多算换换口味,终究会回到本宫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