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止礼将军幡然醒悟之后,自然不会再见乔夫人一面。
思念多年念念不忘的情郎,前些日子还含泪说这些年从未忘过自己,可这几日,却突然一改常态,开始连面都不愿再见……乔夫人一时难能接受,竟有些发起疯来。
突然的,就向丈夫广阳侯提出了和离。
“和离?”广阳侯惊得下意识便站起身来看妻子。
这于他来说,无疑是犹若一个晴天霹雳,炸自己头上了般。
他同妻子成亲快三十载,平时虽然总觉得妻子冷淡,但夫妻间相处也算愉快,从未有过脸红拌嘴。更甚至,他们共同生育了三儿两女五个孩子。
平日里日子虽不算惊艳,但却温馨,可如今,年近五十的妻子,竟说要同自己和离。叫他如何能不惊讶。
“你再说一遍?”文儒广阳侯虽然一生书生气,但不代表他没有气势。此刻哪怕只是轻轻的问出这几个字,也是气场十足的,令人闻之丧胆。
屋内侍奉的侍女嬷嬷们,此刻恨不能自己是聋子,并未听到主子们间的这些对话。
此刻,屋内静悄悄的,竟能清晰听到外面落雪的声音。
乔夫人被丈夫宠了这么多年,难免有些骄纵。所以,哪怕知道自己这个要求提得无理取闹,她也竟不觉得自己有错。
丈夫让她再说一遍,她也就真的再说了一遍:“我说,我们和离吧。”
广阳侯已经气愤到了极致,他那张斯文儒雅的脸,难得的露出属于“狰狞”的表情来,脸也气得发了红,那双眼睛更是染上的猩红之色。
怒视了妻子一阵后,他随便一抬手,就将桌案上的茶碗打翻。
“都滚出去!”广阳侯怒吼。
屋内的侍女嬷嬷们立刻如蒙大赦般,个个缩着脑袋往外跑。
跑出去后,自有机灵些的赶紧往老夫人屋里去了。
而此刻,屋内,广阳侯夫妇仍在对峙着。
“你疯了吗?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广阳侯强忍着怒火,尽力压低了声音逼问妻子。
乔氏如今却只是一副不管不顾的态度,横了心要和离。
她要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男人,摆脱这个套在她身上快三十年的枷锁。
“我没在跟你开玩笑,我也不是冲动。我现在可以告诉你,这三十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逃离这里。从一开始,我就不想嫁过来的,是我爹娘逼我的。我为此妥协了三十年,我这一生又能有几个三十年,难道,还要我一辈子锁死在这儿吗?”
妻子的冷漠,他从来都心里有数。所以,广阳侯并不意外妻子此刻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只是,既当初已经妥协,如今又是天命之年,难道,就非得在这个时候闹上这样一场吗?
她自己的脸面不要了?乔家的脸面不要了?广阳侯府的脸面不要了?
这个人,她冷漠无情就算了,又怎能这样的自私!
若真和离了,日后叫他、叫几个儿女,往后在这世间如今自处。
如何立足。
她就不怕他们被人戳脊梁骨吗?
“是,嫁给我并非你所愿,我知道,这些年来,你一直都不高兴。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突然的这样做,你又对得起谁呢?对不起我就算了,你对得起几个孩子吗?”
对这几个孩子,乔氏原本就没有多少感情。所以,就算此刻广阳侯提起,她也并没为其所动。
“几个孩子都仕途光明,就算是三郎一个尚且娶妻,其余的都已经成家了。而三郎,他仕途光明,我也并不担心他。所以,又何来我对不起他们之说呢?他们往后皆是一片坦途,我如今近天命之年,难道就不能自私一回,为自己而活吗?”
“和离是什么丢脸的事吗?你我感情不合,过不下去了,夫妻间好聚好散,离开彼此,难道不行吗?这上京城里,和离的夫妻多了去了,为什么别人和离可以,我和离就要被人笑话?就是害了子女们?”
广阳侯:“好人家的夫妻,谁和离?而且你也不看看,你如今是什么年纪了?孙子都有的人了,你要和离?你既然这般不想过我广阳侯府的日子,你早干什么去了!”
她早干什么去了?
早年也不是没有过这个想法,可那时候多少也是为着孩子着想的。那时候他们都还小,性格都不成型,她也怕在他们的年少时期,给他们心里种下阴影。
可如今,连娇娇都嫁了人,他们早都有了自己各自的生活,他们再不多需要她这个母亲撑脸面了。
所以这个时候,她也该为自己而活。
恰好这个时候,他也回来了。
看到他,她心里想要逃离这里的想法,就愈发浓烈。
而这个念头一旦有了,就再难收得回来。
“从前都是为你们而活,如今,我就只想为自己而活。仅此而已。”
广阳侯却冷漠望着她,冷哼:“仅此而已?你以为你心里的那点小心思,我看不出来吗?”
乔氏也无所谓丈夫知不知道真相了,她无奈一笑,却是从容道:“随你怎么说去,你怎么说都好。总之,今日我既提出了和离,我就是下定了决心,这个决定,我是不会改变的。”
“老夫人来了。”
正当夫妇二人僵持之际,徐老夫人赶了过来。
乔氏却露出了极为厌烦的表情,她不想再继续留在这里听别人讲什么大道理,不想让别人来踩在她头上教她做人。
于是,见徐老夫人这个婆母来了,乔氏直接转身就走。
“母亲。”乔氏总归还是顾着礼数的,不会那般的没有教养,“儿媳先告退。”
望着她决绝而去的背影,徐老夫人心中沉沉一声叹息。
没劝儿媳妇,倒是劝起儿子来:“若她想走,就让她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