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激烈,因玄月无力抵抗,处处退让,事态已经到达一种彻底失控的地步。
青旋兵临城下,只差一点就能攻破城门,拿下玄月。
玄月王召集众臣紧急商讨对策,臣子闭紧嘴巴,没一个人愿意出声。
气氛沉重,压的人无法喘息。
也是,已经没救了,谁想出去再吃个败仗,背上个亡国的罪名?
这千古罪名,他们背不起。
满朝大臣,竟无一人出列。
玄月王身形一晃,踉跄倒落龙椅。
因宋知渊的父母已故,他便承了这位置,特例允许站在此处议事。
少年不是温室花,大战小战,经常随着父母去战场不断磨炼,先不谈实力,就凭这股勇气,已经足够众人赞叹了。
此时他站在此处,没多少人持有异议。
赤昭有一帝师,自刎前立下血誓,天下止战三年。
的确是止了,但各方隐忍,憋得痛苦,三年期限一过,就如发疯的野狗拼命开始加速侵略。
青旋挑起战争,玄月陷入苦战。
他们打了不少场,宋知渊一直跟着,未料上一次战役他的父母战死,玄月的顶梁柱断了。
这一次彻底无路可逃,谁应战?
谁敢?
赢了是英雄,输了便是亡国魂。
菩然立在他的身后,纵览所有人脸上的细微变化。
胆怯是正常的,绝望也是正常的,人类惯于逃避。
但是总会有人不畏一切地站出来。
“陛下,臣愿出征。”
宋知渊向前一步,众人便被远远的甩落在后。
他的眉眼是如冰雪凛冽,眼神沉甸甸的压着重担。
宁愿战死,决不投降。
父母没守住的城门,他来守。
别人不敢背的罪名,他来背。
害怕献出的这条命,他来献。
这件事拍板定下,有人侥幸,有人羞愧,但宋知渊根本不在乎。
走出朝堂时,外面已经是黑夜。
夜色不算浓,至少还有月亮,这算是唯一让人不那么压抑的事。
战事急,他需要现在就出发。
菩然始终默默跟在他的身后。
待兵队聚齐,他换上戎装,一整天都没说过话的少女忽然开口:“抬头看天。”
他高坐马背,勒紧缰绳,赶路时抽空抬眼一瞧明月。
“月光很漂亮对不对?”
她又在重复这句话。
宋知渊也不嫌疲倦的一次次回应:“对。”
少女笑了笑:“宋知渊,我还是觉得你特别了不起。”
他没听见,马蹄踏踏,到达战场时,天已破晓。
在主营同诸位将领制定完计划,见各位快步走出去执行,空荡的帐篷内他沉沉吐息,随后对着菩然道:“之前对你举剑是我的不对。”
菩然一愣。
啊,是在说刚见面那会儿的事啊。
她双手背后,手中拿着的是收拢的泼墨伞:“你不说我都忘了。”
他眼睫微颤,泄露的情绪里有股怜惜与悔意在其中:“疼吗?”
菩然眨眨眼,到底还是上前抱了抱他:“不疼。”
这番话,带着决然。
也许他知道自己不会活着回来了,所以才选择将心中的尖刺说出口。
双臂抬起,他回抱她,拥紧了,像是要融进骨血。
宋知渊出征,大家都是死马当活马医,也没人诟病他的年龄,反正赢不了,无所谓了,谁来领兵都行。
但出乎意料的,这位少年将领分外英勇,并且在谋略上可以说胜过了青旋。
好像可以赢?
士兵振奋,尽管渺小,但他们的确看见了希望。
各个嘴中高声大喊:“杀——”
他们随着少年一同冲锋,前仆后继,不知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