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德却引用我承认他现在有回应的那句,问我,“那你还想要什么?”
“这个。”我也自己引用之前说过的——“我希望除了性之外,能够有正常的交流,朋友间的相互关心、倾诉、相互帮助。而不是极度亲密后的极度疏离。”然后指出并强调,“不是我还想要什么,是我想要的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
“一个人想要什么,先去给予。”
他说的没错,可是——
“可是我想给的你不需要,你需要的我未必愿意给。”我说。
难道我没有和他正常交流、分享、关心、倾诉吗,没有试图帮助他?只是他不需要和无视罢了。他需要的帮助是能够让他可以不必依靠自己站起来和走路,最好有人拖着、抱着。而我只愿出借肩膀提供支撑,或提供其它来协助他站起来,不愿如背负无腿的残疾儿般背负他。
也许他认为我自私,不能如他所愿的那般无我奉献。但他不明白,这正是我的不自私,没有为了一己私利而纵容他萎缩自己的双腿,让他只能依赖我,好将他拴在身畔。
同时这也是我的骄傲,我用不着这样的方式去捆绑一个男人。
【她+】访谈的一位嘉宾讲过一个故事,是她的亲身经历。她曾经很爱她嫁的那个男人,男人很帅,自带招蜂引蝶的气质,但同时被母亲的自小溺爱惯坏了,除去生活不能自理,还有其它一些人格缺陷。起初她是因爱而包容迁就,后来便是刻意纵容,为了让这个男人除了她之外没有任何女人能受得了。可是,当男人终于成为缺陷明显到生人勿近的渣男,她发现自己已经不爱他了。她想将他放归山林,可是迟迟却没有人愿意领走……最后她费了许多力气才得以离婚……
这绝不是爱,扼杀不可能是爱。
突然,我笑起来,为着一个发现与顿悟。其实,我与世德都同样执拗。各自执拗地认为自己的方式才是真的为对方好,认定符合对方的意愿即是纵容,反而对其有害。譬如他坚定地坚信只有我放弃小我、放弃情绪化以及做出其它种种改变,才能如何如何。
世德说,“如果你的需求没有改变,难道问题在于别人吗?一切要先从自己入手。生活难的是像水一样去活,要像水一样懂得变通。但是你现在的心智状态会给我压力。”
我几乎已经记不起我们在探讨或说谈论什么,这个“问题”又是什么。但无论是什么,相比“问题的关键”都没那么重要,问题的关键是……
我说,“我不认为是这个问题。甚至也不是你能量不够的问题。我认为究其根本是你对我不在意,更没有爱。你想要的只有和我的性,而因为你的欲求也不高,所以你觉得其它都是麻烦。”
我们之间的根本矛盾,不是谁的欲望更强烈、谁想要更多的性,而是我想要更多的热情,更多的互动,更多正反馈,更多的情感连接和精神层面的深度交流,这种满足不仅仅是通过性。如果我总是发起互动的那一方,而他没有回应,那么很容易得出他不在意我的结论。
世德说,“你说的这些话在我现在看来是被头脑毒害的结果,我应该怎么回答你呢?一个人只要花点时间冥想一下也不至于不断重复同样的问题。就算碰壁,就算失败,就算失去、受挫,你依然甘之若饴。”
我不懂他在说什么。
他又说,“很多人都在表演,如果你没有足够的觉知,就会想去模仿。我们在生活中都在竭尽全力地表演,如果你没有看透,你会当真,然后你根本不能享受它,反而被奴役。”
是我不能享受生活还是他不能?我们之间是谁要逃离生活去修行和开悟?
“正是因为你太入戏,带宽才会严重不足,注意力才会极度狭窄。”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