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勇满不在乎地笑了笑,看着赵王,随口道:“赵王叔可知道,为什么陛下和摄政王只有独子,皇子殿下也已过了幼学之年,他们却丝毫没有册封太子之意?”
杨正和嘶声怒道:“那自然是因为他姓叶!非杨氏而封储君,礼法容不得他!这大靖天下容不得他!”
“是么?”杨勇淡淡道:“王叔觉得,以如今女皇陛下和摄政王的权势,他们真要立叶问为储君,满朝上下有多少人真的敢因非杨氏这个理由出言反对,就算反对,又有多大用处?”
杨正和咬牙切齿,却也着实说不出话来。
“再说礼部早有提议,请陛下让皇子改姓,入主东宫……”杨勇道:“只是改个姓,这事王叔以为很难吗?”
“那是因为杨漓月终究是个女人!”杨正和怒火中烧:“她对摄政王的爱有多痴迷,那一纸直白不讳的电报就说了,天下皆知!”
杨勇摇头轻叹:“爱情确实可以让人盲目,但少有父母会因此忽略了孩子,至少陛下和摄政王不会。只改个姓就能解决的问题,真要做起来,不过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杨正和深深皱起眉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杨勇道:“陛下和摄政王迟迟不立太子,是因为他们虽然非常疼爱唯一的孩子,但即便如此,他们也不确定,叶问皇子长大后究竟能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储君,一个能够稳住天下的皇帝。”
“哈哈哈,可笑!如果不能呢?”杨正和狂笑几声:“他们只有这一个儿子,若叶问不承帝位,那还能是谁?”
“谁都可以!”杨勇耸耸肩道:“皇帝姓什么不重要,能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让这国泰民安的日子长久持续下去,才最重要!本该能者居之!这是摄政王亲口所说,当时陛下也在,并不反对。”
“哈哈哈……”
轮椅上的杨正和再度狂笑了起来,犹如听到了荒谬至极的笑话,直笑出泪来,用极度嘲讽的眼神看着面前的杨勇,摇头晃脑道:“杨勇啊杨勇,亏你也是大靖朝排得上名的一号人物,不会连这种荒唐的鬼话也信吧?不会他们还允诺,若皇子不成器,你这个舅父自可取而代之吧?哈哈哈……”
“他们倒没这么承诺过本王,再说,本王也不信这套。”
杨勇道:“但本王相信叶见初能者居之的说辞想法是真的。毕竟,他们夫妻其实没必要跟我解释这个,虽然当时也算不上特意解释,最多就是正好聊到此事。”
“不过这将来的事啊,难说得紧。陛下和摄政王倒是未雨绸缪,想着如果叶问皇子将来不能胜任君主之位,得有个备用方案。但就算皇子能力不足,他又真的愿意退吗?拥护摄政王的天工院和奉陛下为尊的各部军方又会承认哪位能者去居那个位置?”
杨勇随意一笑道:“不过这些对赵王叔来说,都不重要了。毕竟,你注定是看不到那时候的景象了。”
紧紧握住轮椅扶手的双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杨正和目眦欲裂,却无言以对。
两人说着话的时候,有兵部的将士在收到烟火信号后奔驰而来,组织着猎场诸位受惊的勋贵官员及其家眷们有序离开。
投降的禁军被上了镣铐,准备押回城中待审。
“对了,王叔……”杨勇亲自给杨正和上了枷锁,补了句话:“我这人其实最讨厌,别人威胁我了。”
话落,交代好卫兵将赵王羁押回城,杨勇再不多做理会,开始帮忙善后。
杨正和痴笑两声,看着台上的禁军尸体和满地追随朴虎山的朝鲜州将士尸首被拉到一处,连块白布都没有,仿佛预见了自己的未来……苦心孤诣多年,到头来不过闹剧一场,成王败寇,成王败寇啊……片刻后,痴笑声戛然而止,极端情绪下,一口气上不来的杨正和垂下头,再无动作。
没有人发现,这位赵王爷,已经自己被自己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