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眼望去,只见人群中间跪着一个男人,不停地在磕头。
视线所及,可以看到男人大半个正面,男人额间头皮己磕破,鲜血顺着额头往下流,流向他的眼睛,泪水和血水交错,但男人仍在继续磕头,似乎感觉不到疼痛。
男人的眼睛满是红血丝,神情凄楚,“求求张大夫您行行好……我给您当牛做马……求求您大发善心救救我的妻子……”
男人的面前站着一个中年男人,肚子微微隆起,居高临下地俯瞰着男人,神情很是厌烦,“滚,不是我不帮你,我是开门做生意,不是开济堂,你在我店前这么闹,我还怎么做生意?天底下那么多可怜的人,你也找我,他也找我,那我还活不活了?”
我厌恶地皱眉,话虽没错,可医者父母心,这人竟然连最基本的仁心都没有。
“二姐,这人怎么这样呀?”耳畔传来吕素小声的抱怨。
我并未接话,其实仔细想想,也没什么稀奇,就算是圣人,也得吃饭。
“哪有人这样的,见死不救。”
“谁叫人家是大夫呢?咱们又不是大夫。”
周围的人们议论起来,但更多的人却无动于衷,显然是习惯了。
张大夫冷哼一声,拂袖便欲进店,男人忽然一把抱住他的一只腿,苦苦哀求,“张大夫,求求您,救救我的妻子吧……”
“放开你的手,别碰我。”张大夫挣脱开,狠狠地将男人踹翻在地,“滚开。”
男人爬起跪着,双手抓紧张大夫的衣角,不断哀嚎,“求求您了……我求求您……”
我看得出男人十分悲痛,甚至已经绝望。
“需要多少钱?”有一年轻男子站出来,衣衫很是干净整洁,像是有点点家底的人。
张大夫斜睨他一眼,语气不屑,“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你杀人呐,什么药这么贵呀,你这黑心的大夫咋不去抢啊。”
“就是啊,就算是救命的良药也不至于这样啊,二十两银子够普通老百姓好几年嚼用了。”
人群中很多人对张大夫的狮子大开口表示不忿。
“你们懂什么,我抢?要治好他妻子非一朝一夕,有几味药材很是珍贵,我见他可怜,已经少要他的了,我做游医时偶得指点,也只有我敢保证,治好他妻子的病,换作别人可是束手无策,但我张某人,没钱不治。”
张大夫狠扯衣角,拂袖转身走向店内,背影决绝,徒留外边众人一阵唏嘘。
我看着地上的男人,轻叹一声。
“二姐,我们帮帮他吧。”吕素拽拽我的衣袖。
我点点头,“嗯。”
“这张大夫虽说为人不近人情,但医术在整个沛县还是公认的。”
人群中有人小声议论,随后皆不再做声,陆续有人摇摇叹气离开。
我看着这一幕,忍不住蹙眉,想必这男人定是带他的妻子有来过,张大夫把脉可医,这男人却掏不出钱,而后被赶了出来,今日定是别无他法才会出此下策。
虽说这张大夫比较势利,但人情冷暖如此,况且他也没曾说错,这世上能义诊或分文不取的大夫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