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间,一声长笑传进庙中。邵羡向外看去,徐开疾缚着一人走到门口,那人正是陌青梧,她狼狈的被徐开疾抓住肩膀扭了进来,青丝如瀑,华颜如玉,瓜子脸上冒出羞惭,雪白的衣衫几处污垢,冰眸里泄出羞愧。在归去的路上徐开疾带人再次截住她们,她与赵凝香拼死一战,将师妹送出险境,自己却失手被擒,本以为难脱魔手,但报仇心切的徐开疾唯恐错过了今晚,又带着她迅速赶过来。陌青梧自觉无颜面对邵羡,却还是忍不住喊了一声,“邵师兄。”
邵羡注视陌青梧,问道:“赵师妹是否安好?”陌青梧点点头,眸光斜垂,落入一旁的火上,神色中有丝落寞。徐开疾笑了笑,说道:“邵羡,没想到我会带人把她抓回来吧?”邵羡睨了他眼,淡淡笑道:“不知道你想以陌师妹要挟我什么?”徐开疾道:“你的命!”邵羡露出舒缓的微笑,问道:“我的命给你之后,你便会放掉陌师妹?”
徐开疾似怕邵羡不信,铿锵有力道:“这是当然。”邵羡哈哈大笑,令众人侧目,笑声顿住后,说道:“你当邵羡是什么人?真那般酸腐不堪,会相信你的话?我若是死掉,这个约定对你来说便没了约束力,你还会放掉陌师妹?你今夜既然敢挟持陌师妹而来,就应该明白此事绝不能善了,陌师妹活着,我尚有顾忌,陌师妹死了,你们五人今夜谁也走不出这里!我若要杀你们,何须费什么功夫。”
万蝠坛使立马跳了出来,叫道:“邵羡,少说大话,我第一个就不服你。”邵羡瞥了他眼,道:“那就请动手吧,若一招杀不死你,便算我输。”万蝠坛使两眼一眯,双手挼动,跃跃欲试,说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若是你输了该怎么样?”邵羡道:“你出手便是,我若是输了任你处置。”万蝠坛使嘿嘿一笑,说道:“你要是输了,须得对我磕上三个响头,叫三声‘威武大爷,乖乖孙子甘拜下风。’怎样?”
邵羡付之一笑,道:“动手吧。”万蝠坛使扭了扭手腕,绕邵羡左右来回走动,眼睛忽的眯起,往后一跳,哈哈笑道:“邵羡,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吗?我偏不动手,你奈我怎样?”邵羡置之不理,凝视向徐开疾,一语不发。万蝠坛使见邵羡不理自己,讷讷道:“害害怕了吧。”
徐开疾藏在陌青梧身后,右手拿住她肩膀,左手掏出一柄匕首,贴在她颈边,紧张道:“邵羡,你休要胡来!”邵羡伫立不动,问道:“你是自己放人走,还是我送你走?”徐开疾冷笑道:“你便这么不怜惜她的生命?”邵羡道:“我身上背负的血债够多,已不怕别人再怨恨我。她若死,我自会替她报仇,至于你的话,我一个字也不相信。”徐开疾恼羞成怒,说道:“好,那我便杀了她,看天下人怎么说你!”
“不可!”一道焦急的喊声响起,声音伴随而来的是微不可察的风声,徐开疾微侧头向后瞟去,见陌尽欢急切的奔来。之前也是他在提醒邵羡,喊完那声后,陌尽欢惧怕四大坛使的报复,匆匆逃下了山,出去没多远,便看见徐开疾带着陌青梧快马赶至。他纵然想立即出去救下陌青梧,却很清楚自己远不是徐开疾的对手,便一路跟了回来,祈求邵羡有办法救下陌青梧。
夜中阒然,庙内的声音远传,陌尽欢听见徐开疾要杀陌青梧,心中大急,用出自己好不容易收藏的麻沸针,掷向徐开疾。黑暗中风声已近,数枚淬毒的银针扎入徐开疾左背。徐开疾惨叫一声,左臂骤时感到麻木,无力垂下,匕首落地,哐当一响。陌尽欢眼中凶气尽显,翻手聚力一掌扑向徐开疾。
局势骤变,邵羡身体一动,飞向陌青梧,四位坛使不落其后,万蝠坛使朝陌尽欢去,地鳄坛使向陌青梧去,西虎坛使与白蛇坛使联手阻拦邵羡。陌尽欢举掌拍落在徐开疾左肩,趁他突然中毒的不备,将他打飞。
白蛇坛使飞身一掌,邵羡拂手往外一打,把她抛了出去,西虎坛使临近,变拳为指,点向邵羡穴道,此时万蝠坛使已与陌尽欢不过咫尺,刹那便会擒下陌尽欢,邵羡瞥了眼西虎坛使,一手拍去,还在半间,西虎坛使骤然冲身提速,把手指点在邵羡身上。
一刹数变,邵羡僵立当场,陌尽欢来不及救下陌青梧便被万蝠坛使擒拿在手,地鳄坛使也顺利拿住了陌青梧。西虎坛使点住邵羡,惊喜大笑,似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做到。白蛇坛使急步来到徐开疾身边,拔出他背上的银针,细辨了下,将他抱入怀中,柔声道:“是麻针,没有毒。”徐开疾听见没毒心中一松,看见邵羡被擒,十分畅快,大笑道:“邵羡,你还是被我拿下了吧。”
邵羡淡淡一笑,并不做声。万蝠坛使见白蛇坛使搀起徐开疾,皱了皱眉,阴笑道:“一刀剁了邵羡,把他头颅割下来,挂在我们牧云宗的匾额上,昭告天下,犯我牧云宗者有死无生。”西虎坛使拔出刀,笑道:“让我来!”徐开疾劝阻道:“坛使请慢,这般杀了邵羡,不是太便宜他。不若挑断他的手脚筋,割了他的舌头,废去他一身武功,当一头肉猪养在闹市,任人嬉笑怒骂鞭挞,这样岂非最妙,以后江湖上谁面对我宗不得礼敬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