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
在乔以手机的亮光下,是无声挥舞的浮尘。
以前住院,身边有张恩露的陪伴,她们两人之间总是有很多说不完的话,所以乔以根本不知道孤单是什么。
但这个夜晚,她知道了。
而比起一个人所带来的孤单,乔以更多的是无力。
可人总是要学着什么都一个人承担的。
因为一直在自己身边的人,永远都只有自己。
她甚至开始想,如果自己这一辈不结婚不生子,那以后指不定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但转念一想,人都死了,尸体会被如何对待,她也不知道,倒也就没有任何所谓了。
乔以其实并不想胡思乱想,但她也不知道是夜里的风太凉,还是傍晚发给陆砚知的那条微信,他到现在都没有回。
这才导致了她在凌晨三点也依然还在翻来覆去。
正准备摁呼救铃找护士求个安眠药,病房的灯突然亮了起来。
但在亮之前,乔以并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
想起朋友说的,医院的每间床都睡过已经死去的人,乔以后背顿时毛骨悚然,冷汗迷离,直接将被子拉过头顶盖了起来。
陆砚知站在病床边,看到的就是直挺挺的躺着,头盖白布的乔以。
要不是她放在一旁的手机里正播放着某视频,陆砚知就要误以为她这是……死了。
他半俯下身子,将头靠到乔以耳边,低声说:“闷不闷?”
声音有些熟悉。
但鉴于音量过小,乔以听得并不是那么真切,所以她的两只手依然紧紧地抓住被子,不肯松开,但她身子明显的抖了一下。
五分钟后。
场面依然还在僵持。
陆砚知是真的担心她将自己捂死,再次开口时,他将音量提高了几分,“檀檀,是我。”
陆砚知来了?
乔以原本是想先拿过手机看看微信,陆砚知有没有发消息来什么的,但伸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被拦在了外面。
一个松懈,陆砚知的手已经将她捂住的被子拽开。
四目相对间,乔以紧绷的身子总算是松弛了下来。
“你……你怎么来了?”乔以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陆砚知能感觉到她情绪的低沉,但不知道她的低沉是因为什么。
他拉过一旁的陪伴椅在她床边坐下,“刚从解剖室出来。”
不等乔以开口,又说:“你怎么还没有睡?”
此刻的乔以像极了上学时期被老师捉包的学生,面颊两侧顿时红了一片。
但乔以还是如实应道:“睡不着。”
陆砚知微微愣了一下,又问:“是在害怕吗?”
乔以当然不是因为害怕,但见陆砚知帮忙找了一个理由,她自然是立马就接了过去,“是。”
陆砚知伸手,将她紧握的手机拿到了旁边放着,说:“现在可以睡了。”
乔以嗯了一声,随即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是陆砚知的出现,令她内心变得安稳,还是说熬到现在身体已经极度困乏,主动需要睡眠,总之乔以很快就沉沉睡去。
只是这份睡眠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从五点半护士开始到各个病房走动,乔以就进入半醒半梦的状态,再紧接着各个病房的护工也开始了他们的工作。
护士推车的声音,护工们和病人的说话声、咳嗽的声音、洗漱的声音……
乔以彻底醒来。
低头一看,昨晚被陆砚知平放下来的陪伴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收了起来。
而躺在它上面的陆砚知,也已经没有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