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陶月儿被京兆府尹提审,提审前,为了让她不要乱说话,又狠狠地打了她一顿。打得她几乎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才给她换了件干净衣裳,拖上了公堂。
公堂外,聚集了不少看戏的人,这些人倒不是对陶月儿感兴趣,而是对妙香堂感兴趣。
人人都知道,陶月儿偷走的是妙香堂月底将发布的新香,如果证据确凿,那是不是说明,妙香堂今年不会发布新香了?
陶月儿出现在公堂之时,一直在人群中搜寻,但见人群中没有花伶,紧张的心便放了下来。
不知怎么的,她其实不大愿意在花伶面前被审。她自己惹的麻烦,不希望牵扯到花伶。
“啪——!”府尹猛地一拍惊堂木,陶月儿便被扔在地上。
陶月儿双腿磕在砖块上,霎时牵动了伤口,磨破了皮肉。她疼得龇牙咧嘴,却不喊一个“疼”字。
“罪女陶月儿,你既已认罪,本官便念在你坦白从宽的份上,饶你牢狱之刑。即日起,将你流放至睦州,永世不得回京。”府尹的判决果然如兰生所愿,将陶月儿远远的赶出靖州。
她果然是嫉恨自己!
陶月儿念及此,突然似想起什么似的,瞬间惊愕抬头,脱口而出:“我若流放,那花伶怎么办?”
她气若游丝,声音极小,普通人根本听不到。堂外聚集了不少看戏之人,就算听到了也没有人知晓她口中的花伶是谁。
唯独一鲜衣怒马的红衣少年郎闻言,扬起了嘴角,不奈地冷哼道:“死到临头了,竟还想着野男人。”
周围围观人群的巨大讨论声将他的不爽淹没。季寒羽想了想,还是决定暂时不淌这摊子混水了。
如果那个姓花的和陶月儿从此天涯成陌路,那才是他最乐于见到的结局。至于陶月儿是流放还是关押,都比现在和那个姓花的不清不楚的关系要好得多。
至于以后的事情,有缘的话,能帮的地方,他会帮一把。
当天下午,陶月儿便被带上脚链枷锁,被两名官差押解送去睦州。
睦州地处景国的西北部,毗邻琉国,属多年战乱之所在。并不适合生活。
陶月儿倒不怕苦累,也不怕颠沛流离,她怕的,其实是亲人分离,与花伶再难相见。
陶月儿不肯再前行,支支吾吾的说要等人。她因踯躅被官差连声呵斥,原本当作充耳不闻,但待她被二人一左一右驾着抬起,双脚踏出城门的那一刻,她的眼眶突然一红,整个人就像是被击垮了一般。
“我是被冤枉的!我不想离开这里……我还有一个弟弟需要我照顾!他还在等我!”
陶月儿真不是软弱的人。她从小到大受的苦楚不少,但没有哪一刻会感到这样无助……她一直生活在靖州,这里有好有坏,有凌厉也也有温暖。
最主要的是,这里有她的牵挂。
花伶的病还没好,自己不在了,她该如何生活?让他出去讨饭吗?
她不敢想象,明月清辉般的人,怎么能对旁人虚与委蛇,怎么低得下头去阿谀奉承?他该多难受啊!
陶月儿在官差的督促下步步前行,她边走边回头,可从始至终都没有见到花伶的身影。
她本以为自己不会这么快被审,也以为自己不会这么快离开,所以花伶陪了自己一夜,白天应当是在住所休憩。
她没想到阴差阳错的错过,竟让昨夜成了永诀。
季寒羽站在城门底下,四周皆是官兵,原本这里是不让闲杂人等逗留的,但因季寒羽所着衣物,乃贵族世子所穿,再加上背上那把宝剑,一看便身价迫人,便没有人来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