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花伶在摆弄朱砂时,不小心沾了些在手心,遇水化开之后,如血般淌在手心。
恰好这时陶月儿端着食物走进,引来门上落下簌簌灰尘,花伶在灰尘中掩嘴咳嗽,再次张开手掌,陶月儿便见着花伶手中的血红。
陶月儿大惊:“花、花伶,你怎么咳血了!”
花伶一愣:“我……”
“快躺下!”不等花伶解释,陶月儿便打断他,立刻将他摁回草堆躺下。
陶月儿这才发现,比起自己,瘦得更多的是花伶。
他手指骨节分明,衣摆空荡得都快只剩下骨头架子了。
陶月儿难过地说:“抱歉,这些日子让您受苦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振作起来,给你找最好的大夫,让你过最好的日子。你的生命不会像阿音她们那样消散,你会活得很长!很长!”
陶月儿面上充满了斗志,一扫前日里慈幼局大火所带来的阴霾。
花伶瞬间沉默了。
望着陶月儿的变化,他突然不想解释了,反而捂着嘴,更加用力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嗽声愈加响亮,他的背部弓起,眼中也带了些氤氲。这样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让陶月儿充满了保护欲,一种再次找到人生意义的表情冲上她的面颊。
“今日开始,换我养你,可好?”
陶月儿踌躇满志,让花伶拒绝的话来到了嘴边,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花伶终于找到了让陶月儿振作的方法,虽然有些无耻,但管用。于是点了点头,说:“好。”
从此,便自然而然又心安理得的开始了漫长的装病之旅……
下午,陶月儿就着昨夜的剩菜,对付着吃完后,便去了城里。
西街上,一店铺外门庭若市,热闹非常。陶月儿凑近一看,才发现门口贴着一张红艳艳的招工启事。
妙香堂招收一名调香师学徒,性别无要求,年纪无要求,技能无要求,月薪足足有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是过去陶月儿一家三口一年的用度。既然毫无要求,她没道理不应聘,立即便走进了铺子里。
妙香堂是景国远近驰名的香室,买卖一切与‘香’有关的事物。
陶月儿一走进店里,就与扑面而来的香气撞了个满怀。
左边的柜子摆满了香料,每一种都用特质的木盒装着,约莫有两百种。壁柜上面则放着香炉、香盒、香扇;右边的柜子上摆着香纂、香粉、薰笼、香球、吊挂;正中则摆着几块类似糕点的方块,五颜六色,经听小厮给客人解释后,陶月儿才知道这个是香皂。
香皂与她平时用的粗制滥造的皂角不同,这每一块都有自己的名字。如岸芷汀兰,里面便加了牛奶和兰花。玫瑰玉露里则加了玫瑰花瓣和香油。据说用过之后,可以让身体留香数日不散……
其中的门道看得陶月儿叹为观止,无法相信香堂里卖的东西,竟能精致至此,也不怪这里生意如此之好了。
她也不由得猜测,花伶身上的香气,或许也是用了香皂之故?
过去陶月儿不懂,如今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后院里,应聘学徒的人很多,但每一个进去了的都是垂头丧气的走出来。
陶月儿在队伍末端张望,从帘子的缝隙往里探,便见一丫鬟模样的人坐在内堂,虽然容貌娇媚,却面无表情、凶神恶煞,与陶月儿的温和做派截然不同。
看上去很难亲近。显然,她对这些应聘者,一个都不满意。
快要轮到陶月儿的时候,适时,一身着紫衣华服的艳丽公子从二楼走下。
他束发金冠,手执折扇,另一只手里还端着一盆墨色的不明物体。走路时几乎都不看路,只一心盯着那钵中之物。
他唇红齿白,容姿皎洁,绝美的面容堪比女子,引来无数人的垂涎。无论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