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听这话,杨中侍忙地答应。
匆匆先出去,正撞上来回禀事情的御史中丞朱俊。
“哟,什么事,能让我们的中侍急成这样?”语气中带着满满的调侃,随着平原郡的局势完全平定下来,形势逆转,朝廷一扫颓势。
近日御史台又重新抖擞起来,朱俊连走路都带风。
“张家小娘子在里面。”杨中侍凉凉道,顺便欣赏一下朱俊的变脸,才出弘德殿。
朱俊的脸,有一瞬间的扭曲,所有的好心情,在听到这句话时,跑得无影无踪,想拉住杨中侍问个明白,却见杨中侍早已走远了。
这个老阉货。
朱俊心里狠骂了一句,到底记得正事,转身让门口的内侍进去通传一声。
在东暖阁内逗着张曦的杨太后,一听朱俊求见,心里倒有些纳罕,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不过仍旧召见了朱俊。
只是人没有出东暖阁。
隔着珠帘,朱俊请了安,然后在宫人递上来的方榻上跪坐下来,果见杨太后怀里抱着个小女娃。
“你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朱俊垂下眼,不过是个不会说话的奶娃娃,又不济事,若是张婴本人在此,或许他还顾忌几分,又想到,私下里杨中侍传来的消息。
张婴几次想进宫见杨太后,皆告地无门。
一下子心情轻快起来,“回娘娘话,臣有一事禀报,臣抄检度支尚书府时,华伯强自缢于府中,想请娘娘定夺,是否还要继续查下去?”
“死了?”杨太后愣了一下。
“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气息。”
“当然要查,孤记得,他长子已经出仕,而且府里还有女眷,都可以问罪下狱,按律法执行,不必顾忌。”
“唯。”朱俊应答得爽快利落,并递上一封折子。
杨太后向来欣赏他这一点,令行禁止,于是从宫人手中接过折子打开。
且说,杨太后怀里的张曦,早已整个人惊呆住了,一时无法接受。
不像在那一辈子里,她对舅家毫无印象,如今,她对那个长着长长胡子,人称美髯公,回京后,还抱过她的大舅,印象很深刻。
大舅自缢而亡,阿娘还不知要哭成什么样。
近来,家里的气氛实在不好,特别的压抑,今日进宫前,她还有一丝解脱,但此刻,心里却沉甸甸的难受,她自来见不得生离死别。
恨不得人人长久,岁岁长安。
此刻,就着杨太后的手,张曦能看清折子上的内容,列举了大舅在度支任上的渎职,还有历年来所受贿赂,一条条一项项的罪状,似不杀不足抵罪。
污蔑,绝对是污蔑。
秉承亲亲相隐的原则。
张曦不愿意相信,大舅犯了罪。
死者为大。
人都已经死了,也不该再任由人泼脏水。
啪嗒一声响,接着一串刺耳的撕拉声,杨太后手中折子,裂成了两半,并且,张曦两手还在抓着折子接着撕扯,似要撕个粉碎。
瞧见这一幕的朱俊,觉得不可思议,小眼睛都鼓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