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紧张的时候时间会变得很慢,对于此刻的景页来说,流逝的每一秒钟都显得那么漫长。
寂静的环境不知道维持了多久,景页不受控制地抽了抽鼻子,只感觉自己像是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臭味,酸涩的同时还带着些许浓辣。
景页下意识的就想捂住自己的口鼻,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眶中夺目而出,但这并不是因为这臭味的刺激,而更像是被这臭味勾动了内心中的某种情愫,委屈、感动、思念,如同一切渴求类情绪的集合体,不断冲击着景页的内心。
你不能再闭眼睛了,你们当中必须要有个人观察四周情况来判断事态走向,否则……
“我知道!”
景页咬着牙在内心回应了一声,随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世界似乎变得暗淡了几分,有些黑色的粒子组合成了絮状物,刚好在景页睁开眼睛的时候从他面前一溜而过。
它们来自景页的头顶,来自平台的上面。
景页的目光下意识地上移,巨大的砗磲虽然阻挡住了大部分的事物,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的体积太过庞大,有部分东西挤出了被遮挡的视野范围。
在那里,压抑的黑色正在坦荡地滚动着。
那是什么?
“那是什么?”
大脑在停摆了片刻后,景页很快便确定黑色的东西不是“她”的本体,理由是自己知道如果是的话,此刻自己的脑袋应该爆炸了才对。
可……如果那不是“她”的本体,那究竟是什么呢?
不知道,面纱?伪装?毛发?衣物?也可能是某种外在物?
没有理会旁人的推测,那一大团黑色自顾自地滚动着逐渐变大,同时开始往上漂浮,它们的行动轨迹无序却有意识,景页这才意识到,“她”或许就隐藏在那黑色里面。
庞大、臃肿,闷塞如肠腔,每个截面都在左右摇摆,前层与后层相位互错,一团阴影绵延至浓厚的核心。
“呕……”
景页不受控制地呕吐了出来,耳朵也开始耳鸣了起来,饥饿不知在何时被具象化了,并且增殖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它在拉扯景页的肠子,随后又塞了回去,再次拉了出来。
你看到了吗?
“不……呕……我没有……”
景页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周围虽然没人说话,嘴巴却依旧偏执地回应着谁。
脑中思维也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了起来,不,或许用“抛落”更加合适。
那是让酒水、蘑菇、以及“你”从未尝试过的糟糕丹药全部望尘莫及的大洪水,带着不断震荡的温度,与亿兆气泡破裂的惨叫轻易冲垮了意识。
思维被抛上浪尖的那一细分到不能再细分的瞬间里,“你”看到了无边的黑暗,听到了一个比世界更古老,比“你”的怪异认知更新奇的声音。
从世界脱离之物已然介于缝隙之间,她在轻声呢喃着生育,她在大快朵颐地吞咽,她不在世界里面,她不在世界外面,她在你思维外侧的一寸处,她在你情感壁垒的另一边,她确实在,而你总是会模糊地察觉这一点。
而后她留下了名字,她走了。
然后世界回来了,肠子回来了,你身边的同伴们回来了。
醒来后的景页发现自己正睁着眼睛趴在自己的呕吐物里,四周的环境也大变模样,不再是处于之前的平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