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仿佛失控了一般,簌簌下落。天空昏暗的紧,十丈开外便以看不清方向,头上的天穹中仿佛有怒龙嘶吼,骇人心神。
路上的行人越发的少了,这样的暴雪天气,繁华如京城,也没多少人愿意在外边儿呆着。
王佳有生以来从未见过这样的天气,年仅十岁的他,也不由得心中沉重起来。
“少爷、、、少爷、、、夫人说外边儿雪太大了,让你进轿厢来避避、、”
闲书撩开帘子,对着王佳喊道。
王佳闻言看了看母亲,心中颇为意动,几乎都快冻僵的手,正要勒马而停,却不经意间看到前方骑马的父亲背影。
只见簌簌落雪中,父亲王子腾端坐马背之上,斗篷如大氅一般托在马背上,盖住了马的后半身。
雪。落在他的头上,肩上,背上,斗篷上,累起一指厚。
一人一骑按照一定的节奏,带着难以言喻的律动,融入在雪幕里。
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下这一人一骑,那背影,伟岸,雄壮,甚至带着隐隐的孤寂。
这一幕,直到多年之后,他仍不时恍惚。
一瞬间,他仿佛胸中燃起了一股火,拥有了一种力量,这大雪纷飞天寒地冻似乎也没有那么令人不可接受了。
他的目光渐渐的不一样了,他转头对闲书道:“照顾好母亲,我可没那么娇贵。”
说罢,轻吒一声,策马跟上了父亲,两人并肩走马,领护着母亲的车马一路朝荣国府而去。
半个时辰后,王佳一行到了荣国府正门。
看门的小厮自然认得王家的人,当即从中跑出一个青衣几个蓝衣小厮来,先是往雪地上单膝一跪,作揖道:“小的给舅老爷请安。”
王子腾挥了挥马鞭道:“免了。”
那青衣小厮领头回头就吩咐道:“快去通传,舅老爷来了。”
一个蓝衣小厮立即起身朝府里跑去。
“舅老爷请下马从正门入。”青衣小厮躬身相请。
王子腾回身看了一眼夫人贾致的车马,随即道:“自家人从哪进都一样,我们从西角门进吧。”
说罢不给青衣小厮的回话机会,当即一夹马腹,率先又朝前去。
青衣小厮顿时面露难色,一招手身后两个蓝衣小厮纷纷上前,牵了王佳的马缰绳和马车的缰绳,便也朝前走去。
至于青衣小厮则小跑着跟上了王子腾的马,牵着缰绳进了西角门。
由于西角门有门槛,马车到了西角门便停下来了,西角门里专司有荣府的轿子备着。
母亲贾致下了马车,只略走几步,便又上了荣府的内轿,侍画闲书则左右跟着。
王佳随父亲王子腾在前步行,才走到仪门,便见门子里迎出来一众显赫服侍的男人。
他只打眼一扫,便见全是两府的当家人,当先的便是二舅贾政,此时尚着官服。
身边跟着穿华服带绒帽的大舅贾赦,大舅身边则又跟着东府的珍大哥。
再之后又是贾蓉和贾宝玉。
让王佳微微一愣的,还有贾宝玉身边的人,穿了一身青绸棉袍的魁梧中年大汉,竟然是表叔父忠靖侯史鼎。
这史鼎是外祖母的娘家嫡亲侄儿,也是母亲贾致的舅家表兄,可以说是一位颇为了不得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