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八月,将近凌晨的夜,风中还带着些许热气,空气有些粘腻。
一排喧闹的酒吧不远处,是寂静的公园河堤边,昏黄的路灯,不足以照亮夜色下的林荫。
灯柱下,一个身形纤细的女孩坐在地上,穿着一套娃娃领的粉色睡衣,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年纪,鹅蛋脸,有些婴儿肥,一头短发。
容奕快速扯下领带,单膝跪地,小心翼翼地把领带缠绕在女孩受伤的左臂上。
女孩看着眼前满头大汗的人,轻描淡写地说道:“我没事。”
“流这么多血,怎么会没事。”事发突然,容奕能随手拿到的,也只有领带了。
“我真的没事。”女孩似乎并不觉得疼,脸上看不到一丝疼痛的神色,看着逃之夭夭的两个流氓越走越远,她很是不甘,“为什么不去追他们?”
容奕无奈:“我去追他们了,谁来照顾你?要是再出来两个坏人呢?”
把领带打了一个结,包扎结束,容奕拍拍女孩的头,示意她转过头来:“走了,去医院打一针,以免破伤风。”
“唉。”女孩叹了一口气,回头看着包扎好的伤口,却是一脸惆怅。
十多分钟前,她被那两个流氓尾随,是她故意引他们到这里来的,她本来是想打一架解解闷的,却不小心崴了一下脚,反而被他们伤到了。
被刀子割伤的地方,伤口大概有三四公分长,已经伤到肉里了,这个包扎止血的方式效果并不好,领带很快就被染湿透了。
容奕伸出手,女孩没有回应,呆呆地看着他,看得他很不自在:“怎么了?不愿意跟我回去?至少,先把伤养好。”
女孩摇摇头:“不是,是崴到脚了,站不起来。”
女孩用没有受伤的手,指了指两只脚,她是很倒霉的双脚都崴到了。
听到只是这个原因,容奕笑了,马上转过身来:“上来,我背你。”
“嗯。”女孩也不推辞,攀上容奕结实的肩膀,“要不是因为这样,刚才那两个家伙,早就被我打到满地找牙了。”
“是了,是了,我知道你打架厉害,但是危险的事情,还是尽量不要去做,知道吗?”想起前几天在医院的情形,容奕还觉得头大。
那是晚上八点的时候,一个患者酗酒的家属揪着一个护士又吼又骂的,听到动静的女孩,二话不说就从病床上跳下去,飞奔过去把那个中年壮汉打得嗷嗷叫。
“这个我知道。”女孩懒懒地回应,这口气听起来,显然不觉得自己刚才的所为是危险的。
容奕也是无奈:“知道了还乱跑。”
背上的轻盈,于容奕而言,就像是一个噩梦,半个多月过去了,为何梦还没有醒?!
女孩不出声了,望着满天的繁星,她的目光变得呆滞起来,怔忪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小容叔叔,我爸爸,他什么时候回来?”
听到这句话,容奕的心再次碎成玻璃渣子,他也想知道,谁能告诉他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背上的人,变回原来的样子!
变回原来沉稳睿智又不失优雅风趣的样子,变回原来遇事总能运筹帷幄的样子,变回原来气场两米的霸气模样……
太平洋的水,都浸不化容奕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