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裴泠娘便和崔宁谦亲自上门,来探望薛绍的伤势。清容说是刚醒不久,毕竟御奉也是看过的,若是太久了还未醒来,难免叫人起疑。
清容说道:“劳裴夫人和崔丞亲自前来探望,只是长宣刚醒不久,不便见客,还望两位见谅。”
裴泠娘接过话,说道:“且让他好好歇着,莫因我们打扰了中郎将歇息。”她叹了口气,面色为难道:“昨日我一回家便查明了此事,得知是竟是家中长辈纵着下人,没有好生看着马,叫马受了惊,却没及时禀报,才犯下此过。我二人今日来此,一则为探望,二来也是想求三娘能够原宥莫将此事声张。”
她说得委婉,若不是清容早听裴泠娘说了此事,恐怕还真是不好不答应。
清容看了眼崔宁谦,面带愧意的表情,又见裴泠娘与昨日不同的姿态,她心中了然。清容长叹,摇头道:“夫人,恕我说句不敬的话,若今日是崔丞遭此祸事,你又该如何?何况家中长辈尚在,我一人说了也不算。若夫人真是有心,不妨去问问我公婆之意。”
话说到此,裴泠娘心中暗喜,面上却是不显。见清容态度如此,裴泠娘夫妇只好先告辞,去给卢氏和薛父问安。
薛绍出了这事,也有不少人前来探望的,王氏和陆文中也来过,知道他并无大碍后才放心些。在裴泠娘之后,李氏又和裴泠娘再来了一趟,说是自己没有管束好下人,亲自要给卢氏和薛父赔罪的。
只是卢氏根本不想见她,让苏氏和清容前去招待,“来这假惺惺地演一通罢了,不知来做什么,左右是他们府里的那点破事,既然是赔罪,你们二人看着办就是。”
好容易熬着将人送走之后,清容奇道:“阿娘好似很不喜这李夫人。”
苏氏摇头,语气也不如之前好了,“她可是应国公府李家的,薛家和那边素来不睦,何况那个李夫人平日里行事作风也不好,如今又出了四郎这事,阿娘怎么可能待见她?”
原来如此,清容点点头。她听人说起这李夫人也不是头一回了,只是每次都不是什么好事,看来她也的确是个不好应付的人。她不免想到裴泠娘,明明私底下两人都斗得不可开交了,面上还是要做出一副婆媳情深的样子,为着这事奔前走后的,也着实不易。
清容道:“我看她今日来,倒不像是来赔罪,反而像是来威胁人的。”
苏氏也不满,说道:“可不是?好歹也是高门世家,奴仆都是训练有素的,一个照看马匹的下人,若无主人指使,能捅出这样的篓子?不过是个可怜的,做了替死鬼。你看今日她来,还将这浑身被打得伤痕累累的人一道丢过来,话里话外,都不客气,瞧瞧这些把戏,哪像个世家夫人?”
清容无奈一笑,“她这样兴师动众,不就是想让我们下不来台罢了,若是我们不依不饶,外头听说我们容不得人,不知要叫人如何说闲话了。”
苏氏劝道:“也真是难为你,你心中定然有气,只是为着这府上的名声,也只能忍下来。”
清容闻言,苦笑着摇摇头。
过了几日,那位在围猎当日匆匆离去的崔郎君也来看望拜访了,不过他却是同前来宣
召的内侍一道来的。
薛绍养了几天,也好多了。只是清容很是不放心,不肯他随意乱动,让他躺在躺椅上。崔辰钰来时,便是见到他懒散地躺着,清容起身相迎。
“见过陆娘子。”崔辰钰与清容见礼,又问薛绍,“长宣的伤可好些了?”
“好多了。”薛绍皱眉,他不是与自己兄弟相称,该叫清容弟妹才对,怎么这么生分?
崔辰钰有些好笑,打趣道:“长宣真是好福气。”
薛绍心里很是受用,只是面上还是一副冷漠淡然,问道:“你怎么和内侍一道来了?”
崔辰钰淡淡一笑,解释道:“说来也是巧,自围猎不久之后,圣人得知皇后有喜,圣心大悦,特念长宣当日护驾有功,未伤及皇后,故特行赏赐。”
清容扫了一眼院子,看着那些堆积起来如小山的绫罗珠宝,心中了然,看得出来,李缙有多为此欢喜。
薛绍看了清容一眼,不禁想道,不知清容何时会有喜呢?崔辰钰却在心里想着一会要如何与清容开口的事。三人各怀心思,一时间却沉默了。
崔辰钰道:“自长宣成婚之后,我随圣人出巡,这算是初次登门拜访,特备下薄礼,还望陆娘子见谅。”
清容客气地笑了笑,“崔郎君太客气了。”
“原是应该的。”
他与薛绍许久未见,有话要说,清容也不在一旁打扰,先离开将屋子留给他二人。
崔辰钰眉梢微扬,笑道:“看来如今你与陆娘子感情甚好。”
薛绍也跟着笑了一声,“你若羡慕,也赶快娶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