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熬到了圣人离去,柳玉娘才唤清容去说话。清容有些担忧,还是想争取一番,“贤妃,圣人今日说的便是定下了吗?”
柳玉娘笑她:“自然是,圣人一言九鼎,既然开了口,就是定下了。”
“可…可我还是担心,我毕竟初来宫中,诸事不知,恐会给贤妃惹了麻烦。”
柳玉娘宽慰她道:“这你不必担心,你在我这里,不出这咸宁殿怎么会有事?你我也许久未见了,我也是想多留你几日的。”
“贤妃…”
柳玉娘劝道:“你莫为此担心了,何况圣人既然已经说了,难道我还能逆了圣人的意思?”
闻言,清容也知这事多半是改不了。一时,清容有些心灰,面上还是扯出一个笑来:“那还请贤妃告知我母亲她们一声,也免得她们担心。”
柳玉娘笑了笑:“这是自然,你且放心。”
许是清容的心思敏感,总觉得留在宫中很是不妥,她觉得有什么事正在超出自己的把控…柳玉娘将她安置在西殿,屋子虽然东西不齐全,倒也整洁。
清容留在宫中的事情自然是瞒不住,不过两日宫中便有了传言,中宫对此也有所耳闻。皇后贤德,厚待嫔妃,贤妃对她也很是敬重。皇后与贤妃提起了清容,说也想见一见她,既然皇后有意,按理清容是该去向她问安的。
可柳玉娘带她去见皇后那日,却听说皇后身子不适,让她们改日再来。虽是没见到人,皇后还是赏赐了一对金钗。
清容心中越发觉得古怪,可偏偏又没有半分头绪,只能耐下性子等着。
隔日,咸宁殿却来位女官,她自称是皇后身边的宋女官。这女官长得十分端正,一副好脾气的模样,嘴上每时每刻都噙着两分笑意,待人客气。她特寻了清容,说有位相识的人在政仪殿想要见她。
相识的人?清容一听便知她说的是韦夫人。清容将之前的事简短地向柳玉娘解释一番,柳玉娘也直呼巧,更是放心地让清容跟着宋女官去了政仪殿。
可这政仪殿似乎离咸宁殿并不近,已是绕了几处廊庑和宫门,却还是未至政仪殿。
宋女官客气地笑了笑道:“三娘莫急,再往前穿过一道廊庑便到了。”
清容笑了笑,也道:“劳烦宋女官了。”
两人正说话间,旁边的转角之处,便冒出一座肩舆。宋女官在一旁提醒着,“三娘,是贵妃的肩舆。”
贵妃?清容没有听说过这位贵妃,但也会意地点了点头。见这位宋女官面色如常,想来不是什么难缠的人物吧?清容跟着宋女官站在路旁,待贵妃的肩舆靠近,便低头行礼,陆清然也随她一道。
此时前面的一顶紫帘挑起,清容抬眸瞧瞧打量了一眼,也忍不住赞叹,好美的人!
这位贵妃身穿颜色稍浅的桃花纹路的六幅石榴裙,头上珠翠环绕,微风盈盈间,衣裙随风而摆,似有暗香浮动,乱人心神。容色冷而艳丽十足,浓黑的长眉入鬓,五官精致,娇媚动人,眼波流转如同魅火,如同这冬日里的烈火。
今日见她,清容觉得自己竟找不出第二个人能如她这般担得起国色天香,艳冠群芳这般赞誉的来!
谢贵妃朱唇轻启,声音不大,语调中还透着一股慵懒,“这不是殿下身边的宋女官吗?怎么在这?”
宋女官微微笑道:“回贵妃,我是奉殿下的命接这位陆娘子去政仪殿。”
“噢?”贵妃没有接她的话,只是目光明晃晃地落在了一旁的清容身上,清容今日身穿一身月白色的襦裙,头上只配着一支镂金玉片的蝴蝶簪。她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就是你了?”
贵妃盯着清容,清容忙垂下头去,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回贵妃,正是。”
“抬起头来。”
待看清清容的容貌之后,她眼里的怒意便更深,立刻扫了身边侍女一眼。对方会意便站出来大声呵道:“大胆,见到贵妃为何不行跪拜之礼?”
清容并不知见贵妃要行跪拜之礼,她是随着宋女官一道的。不过这贵妃明摆着就是针对自己,恐怕辩解也无用。清容不见气恼,依言向贵妃行了大礼,可贵妃却迟迟未唤她起身。
谢贵妃脸上浮出几分嘲讽之色,顿时笑道:“玉娘还真是好心思,也才晋封没多久,便也等不及要拉上自家姊妹一把了?”
清容心里一沉,立刻就察觉了她的意味。但不管事实如何,的确来者不善!在一旁仿佛看够了这出戏的宋女官却站了出来,脸上还挂着那副端正的笑,“贵妃恕罪,殿下召见陆娘子,若贵妃无它事,还请恕我们先行一步,也免殿下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