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芜。”
椅子上端坐着的人脑袋向前倾了倾,似乎听出了女人的极度隐忍,伸出手臂,想去捉住她,却意识到自己的袖子空空如也,只剩冷飕飕的空气。
从袖子的褶皱里看去时,女人的脸色顿时差到了极点,如同一把匕首刺进心口。
女孩失声惨叫,“爹——你的手臂去哪呢?手臂怎么了?!”
“嘿嘿,小米啊……不是说叫你们别回来了嘛……怎么这么……傻啊……”荣染颤抖着伸出手臂,像以往那样抱着这一大一小两个妖精,多好啊,如今不能了,不仅不能,而且……
芜青摊跪到椅子边,一把揽住荣染的腰,扬起身子,像个失了宠的动物一般,拼命啃着他的肩膀,脖子直到苍白的嘴唇,她一声声唤着他,“荣郎,荣郎……我的相公……”
芜青的泪水沾到荣染的脸上,他差一点下意识的歪过头蹭蹭这条小青蛇的脸,可此时却犹豫了,一动不动,话都不肯说了。
芜青很痛苦,却也是清醒的。
荣郎为何这般冰冷,她自以为猜得了七八分。敛了思绪,轻声解释,也不知他是否听得进去。
“荣郎,妖君下令杀的都是屠杀过妖族的贪婪之人,无辜之人我们的眼睛是看得清的。”我不相信他会伤害你。
芜青抱着荣染,极尽温柔的为他擦着面容。
他不说话,连抚摸着小米的断臂都缩了回去。
“是谁这么对你?!”芜青像是哄他一般,压制内心的狂躁,按耐着问他。
“是一个,与你长得极像的……妖女,派她身后的……”
“不可能!!!”芜青第一次对着荣郎大吼出声。
荣染和小米都被她吼得瑟缩了一下,继而又是冷若冰霜的坐着,似乎再也不想跟身边的女人有任何牵连。
芜青突然沉默了,会是姐姐吗?不可能的,绝不会这么简单,有蹊跷。
这辈子没有这样紧张过,看着荣郎嘴唇缓缓张开,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是你姊姊吧……你没有你说得那么简单,咳……你不会是一个普通的小妖,你……也和你姊姊一样,领着妖族杀了不少人吧?”
“我……”芜青淡青的瞳孔缩了缩,前所未有的无力感袭上全身,“我杀的人都是死有余辜!我说了,我们能分辨!”
“你们……”那人虚弱的笑了起来,所以呀,我们之中阻隔着的是血海啊,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再触碰你。
“阿芜,你听,八里台的百姓都在哭呢……有刘婶,学堂里的孩子们,糖人婆婆……”
“哦!还有村头水塘里那对老鸳鸯……阿芜,他们可都是吃素的啊?!”
芜青看到荣郎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从前看着他的浅笑,如同湖心泛起的涟漪,此刻的笑却像是对自己的嘲讽……
“爹,呜呜呜!我们走吧,你和我们一起走不好吗?不要管他们了!不要再想这些了!好不好啊?”
小米死死扒着男人的白色长袍,把脸埋进他腿上的布料里面抽泣,闷声流泪。热泪沁湿了荣染的衣服,一股温热传到他腿上的肌肤,烫在他的心里。
“我不管!我们相亲相爱,旁人是死是活与我们有何关系?!”
芜青抚上荣染的脸,媚眼如丝极尽讨好,他却看不到,“还是说荣郎?你不爱我了?我知道你上次赶我走是保护我,你!是不是……是不是还着爱我?”最后的语气几乎变成了哀求。
苦苦等待他应一句“是”,等来的却是一道金光灿灿的法网,捉妖的利器……
“啊!!!头!头好痛!娘!”
“小米,娘保护你,别怕!别怕……噗——”
金网来得防不胜防,芜青顿时意识到自己已经无处可逃,敏捷的思维不住地提醒自己,说服自己,不会的!不会是这样!不应该是这样!全身却像是欲火焚身,疼得锥心入骨。
“为什么我的妖力使不出来!!!怎么回事?!!啊!头好痛,好烫啊!荣郎?!!荣郎快来救我,救小米!!”
女人在地上打滚,妖力涣散,一会变成一条大青蛇一会变成一个在地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翻滚着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