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知道,东州的李家庄是当地响当当的人家,李家庄的庄主李本堂,是全国上下一百三十四州里,排的上号的大善人,不说朝廷,单说江湖上哪一路人马,说起李本堂都得竖起大拇指,堪称是仁义无双。
可就这么一号大善人,近日却总感坐卧不宁,总感觉冥冥之中,好像有人在哪里注视着他。
李本堂今年四十有二,虽然发福的厉害,做钱庄买卖出身的他从小也不会武艺,可庄子里面好说也是常驻了十来个好手,平时都是好酒好肉伺候着,也都是些有过名号的武师。那东安县的李都头是他侄子,不远南山的震天帮唐帮主,跟他也是拜把子的交情,按说应该没人敢打这里的主意。
但越是临近夏至,他越是感觉心里虚得慌,说不出的难受。
这天,李本堂实在是坐不住了,就叫翠花把庄子里的三叔请来,说是到议事堂一叙。
不多时,翠花领进来一人,30多岁,中等身材,一身粗布衣服还光着脚,猛一看还以为进来一刚下地回来的农民。
李本堂见了来人,也不见怪,一招手让翠花下去。转身却带着这人进了偏室。
“我说三叔啊,江湖有好些年没有风波了吧。”李本堂往椅子上一坐,很随意的开口道。
“要说风波,3年前南侠擒住了没翅鹰曹天德,把这江南巨寇扔进了天牢,江湖宵小很是震动。”这三叔也不坐着,往墙根上一杵,低头说道。
“诶,曹天德祸患虽大,可是武功稀疏,这人只不过是欺软怕硬之辈,从来不招惹大户,才能逍遥至今,我看南侠也是路过顺手而为。”李本堂摇摇头说道。
“再有就是四年前丰顺镖局去京师丢的那趟镖……”
“那不过是些毛贼办的小事。”李本堂再度摆了摆手。
“还有就是六年前青州黑水派掌门暴毙在杏花楼。”
“那于兴昌本来就是个酒色之徒,纵欲无度这也没甚稀奇。”说完这话,李本堂无奈的站起身来对三叔说:“看来自从当年九峰山一役,我们名门正派扫清了江湖上的邪门歪道,这江湖就再无波澜了。”
“怎么了庄主,我见您忧心忡忡的,莫非有什么事?”三叔一脸恭敬的问道。
“哎,难说啊难说,这些天我是隐隐的觉得好像有人盯着我,可你看,新人我都支走了,现在庄子里就剩下你们这些老人了,可还是心神不宁啊。”
三叔闻言大惊:“什么,有这种事。别人可能不知道,庄主您虽然自幼没练过武功,可天生就能预感危险,7年前要不是您预感到……”
“诶,当年的事就不要提了,这是我做过的唯一的亏心事,不提也罢。”李本堂一听七年前这几个字,顿时脸色一变,和蔼的目光下隐隐闪着一丝寒光,看着老实巴交的三叔也隐隐有些发麻。
“可除此之外,咱们李家庄,再没招惹什么事端了啊?”三叔不解的说道。
李本堂在室内来来回回的踱着脚步,能有那么一盏茶的功夫,他才猛一抬头,问道:“我说三叔,当年的事是你办的,可有遗漏的地方?”
“庄主,这怎么可能,那家人上上下下七十多口,我可是……”没等三叔说完,李本堂一抬手,止住了话头。室内一时寂静无声,只有院内的虫鸣此起彼伏,一声又一声的烦躁。
“你说,有没有可能留下什么私生子之类的。”李本堂还是有些不放心。
“庄主的意思是……”三叔低头询问到,结果没等庄主答话,只听院外一片嘈杂,几个家丁满院子的大喊。:“老爷不好了,出事了。”
李本堂一听,和三叔对望了一眼,不由得眉头一皱,转身夺步出了偏室。
只见院外三五个家丁整围着翠花,急冲冲的要见老爷。李本堂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物,倒也并不慌乱,提起一口中气,说道:“出了什么事呀,嗯?”
翠花一见庄主出来了,这才急忙跑去,她双手奉上一物,竟是一只飞刀,飞刀倒是寻常,只是上面还串着封信,信封上歪歪扭扭的四个暗红色大字:“李庄亲启”。
李本堂眉毛一挑,没等他发话,三叔先把信接了过来,拆开一看,只见里面歪歪扭扭的两行字:
“一仇解一仇,一报还一报。到了五月九,屠鸡又宰狗。”
这字也是暗红色的,看样子竟是一封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