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刘意没死,我会选择相信。”墨鸦手腕翻转,两指微曲,黑色鸟羽插在了矮几中央,轻轻摇曳。
“我的桌子很贵。”玄弘认真道,心里认定了兀鹫就是凶手,且动手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时辰。
刘意堂堂韩国左司马,整个韩国朝堂数得着的高官;如果是昨天死的,今天白天来店里的顾客,总会有人议论。
事实却是他什么都没听说,那么,只能说明刘意刚死亡不久。
“再来两壶酒,我带回去慢慢喝。”墨鸦掏出五个金币放在了矮几上,先行走向一楼大厅。
到了大厅,墨鸦一个胳膊肘搭在柜台上,思虑着玄弘在其中扮演某个角色的可能性,及不久前的事。
一个时辰前,盯上了突然窜出的无涯阁浊酒的翡翠虎跑来和将军商议,想要将其收入自己囊中。
而对韩国任何风吹草动都了如指掌的将军,一直没能查到玄弘的跟脚,又得到了卫庄和紫女作客无涯阁,并在二楼正堂为客。
这才迟迟没有动手,为翡翠虎晓之以利后,派他去找来过无涯阁和玄弘商谈甚欢的刘意,可他见到的只有刘意死亡不到一刻钟的尸体。
当然,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人怀疑刘意的死是玄弘亲自动手。
没有其他原因,只因为从早到晚一整天时间,玄弘一直在无涯阁,见过的人很多。
但是,玄弘有没有命令其他人出手,暂时还不能确定。
别说是有势力下属,这年头,买凶杀人,太过常见。
拎着两壶酒转身慢步出门的墨鸦,突然转头看向右侧墙壁,说道:“如果花开的那一瞬间就意味着下一刹那的凋零,那么,至少,你也拥有过花开正艳的季节。”
白凤看一眼前面走的墨鸦的背影,回头看一眼柜台旁懒散的玄弘,很是不解。
玄弘像是没听见这话一样,一屁股砸在了躺椅上,闭目假寐。
今晚的客人,有点多啊。
两人的背影刚从街角消失,卫庄和唐七一前一后进了无涯阁。
“与注定失败、注定死亡的人相识,你是为了感受生离死别的悲痛么。”卫庄一只脚迈进门槛,不屑的话语就从口中说出。
“如果你是为了来跟我说这话,我只能说,谢谢你的提醒,请你离开。”玄弘躺在摇椅上闭着眼睛睁都没睁,墨鸦临走时说那样的话,就是因为察觉到了河对岸的两人。
“哼。”卫庄冷哼一声落座,屁股刚接触凳子,就将双臂抱在了胸前。
“玄掌柜,冒昧前来叨扰,是有一事相商。”唐七未曾落座,抚须看着悠闲的少年,说道。
没得到任何回应,心里不由得怀疑抱臂同样闭目假寐的卫老大的正确性,继续说道:“七绝堂有意和无涯阁合作卖酒。”
玄弘缓缓睁眼,道:“一斤四百钱,新郑,七绝堂不能卖;另外,七绝堂需要帮我收集粮食,以稻为主,麦、稷、黍为次、菽、麻为末。”
“可以。”唐七其实做好了以一斤浊酒一金少十钱的价格大批量购买,转卖别国他地的准备,四百钱的价格,要比最初预估的最低价还便宜二十钱,一个小小的附加条件,哪有不同意的道理,“不知玄掌柜需要多少粮食?”
“有多少,要多少。”玄弘大包大揽道。
他可没有储备足够的粮食,以后转手卖与韩非赚取差价或是等价出卖赚人情的打算。
游历天下一番,对整个天下来说,粮食匮乏一事,他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想要酿大批量的酒,必须得要海量的粮食。
“好。”唐七同样明白酿酒极其费粮,更清楚无涯阁自开门至今,还没买过一次粮,卖的酒都是前任掌柜的囤粮酿成。
“不论七绝堂给我的粮食是什么价格买的,我都会以七国的平均粮价,一斛三十钱算,阁下没意见吧?”玄弘问道。
‘斛’是民间的一种俗称,与‘石’相同,一斛与一石一个意思。
至于‘钱’,这个时代,钱是‘五铢钱’之类的,几铢钱几铢钱的,忒麻烦。
世人大多简称为‘铢’,简称‘钱’的比较少,但不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