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的政治压迫还没有后来明清时期的时候变态,所以民拜官时不一定要跪拜。而薛志勇以学生自称,也是强调自己并非目不识丁的普通老百姓。虽然他还没有功名在身。
“刚才就是你在外边高谈阔论的?”县令赵贺毕竟是举人出身,一口官话说得字正腔圆。让薛志勇听起来就很舒服。虽然和客家话还是有不少差异,但基本沟通完全是没有问题。就像后世推广的普通话,南北方的口音差距非常大,有时发音甚至不同,但在正常的交流语境内,双方都能听明白对面在讲什么。
“学生不才,急于表现自己,言语之间若是有所不敬,还请县令见谅则个。”薛志勇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见赵贺没有回应自己,便继续说道:“请容学生先正式介绍自己。在下年少时期拜竹山居士为师,随其走南闯北,无论是大宋国内,还是西域小国、海外小岛,皆是走过一遭。后来随家师隐居岭南梧州,于山中教化百姓。家师仙逝后,吾继承其志。直至前段时间侬智高起兵,烧毁了居所,不得已携带学生和村民逃离至此。今闻南海县县令心系百姓,大开粮仓救济流民。勇心生向往,便来拜见,以博名利!”
恭维的话说得很好听,但这显然不是赵贺想要的回答。不过初次见面,一番漂亮话倒是可以让话题更顺利地进行下去。
“薛志勇是吧?”
衙役搬来了一张椅子,赵贺坐下后问道:“长话短说吧,你想要名利,我这里有大把的机会给你,关键是你有没有那个能力可以胜任!”
这话就说得很明白。事实上赵贺最近接见的人员并不少。因为他现在真的是处于生死攸关的当口,他需要更多的幕僚来为他出谋划策。他赵贺虽然是举人出身,但水分其实很大,也明白自己能力一般。所以从他担任县令开始,便一直在寻找能人异士担任幕僚,为自己处理事务。
而侬军围攻广州前,那些幕僚见贼军凶猛,大多都带着金银细软、妻妾儿女往北或是往东跑了。现在留在他身边的就剩一个幕僚,广开粮仓、救济百姓的主意还是这个幕僚出的。
虽然那个幕僚拍胸脯保证说只要多做善政,那么魏瓘上任之后也不敢轻易动他了。可是赵贺还是担惊受怕,毕竟他这个县令的位置也是用银两买来的,一旦魏瓘严令清查贪腐,那他这乌纱帽依旧保不住。
坚信人多力量大的赵县令,此刻求贤若渴。
薛志勇从赵贺的话中听出了玄机,明白今日只要他展示出足够的实力,那赵贺也会给予他一定的职位。
“既然县令大人这么说了,那学生便斗胆分析一二。”薛志勇简单整理了一下思路,随后逐条表述道:“这首先,侬智高起兵席卷了大半个岭南,局势已是一片糜烂。学生从梧州一路走过来,打听到侬智高之所以敢发动战乱,原因是他的族群饱受交趾国的欺压,所以多次上书大宋请求依附,到最后甚至是哀求。却没想到请降书被邕州的官员给扣押了,并没有上达天听,甚至连岭南也没出过。最后侬智高走投无路,发兵叛乱!”
这第一条分析,赵贺听完后眼前一亮。侬智高叛乱的原因现在基本只有他们这一层次的官员才清楚,平民百姓根本一无所知。从这点便可以判断出薛志勇至少眼界够高,能够获取到普通人无法得知的信息。
“其次,侬智高出兵向东时,多数官员没有抵抗,而是弃城而走。造成侬军一路东进,实力越滚越大。为此官家极为震怒,朝廷方面肯定也注意到岭南的官场风气。那由此可以推测,复任知州、兼任广东经略安抚使的魏瓘大人,必然会对岭南的官场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
“赵大人,你是否在担忧,魏大人会把刀砍向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