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陈强怔怔看着大步走进伙房的那高瘦男子,脑海中涌出无数熟悉的记忆。
李静则问道:“老陈,你今天怎么这个点就回来了?”
“陈南叔。”陈江乖乖打招呼。
“哦,小江也在啊。”陈南先是朝陈江点点头,然后才看向李静,“明天被服厂要采购一批棉花,我得出差几天,所以就提前下班了。”
最后陈南才看向陈江,“我在院子里就看到大桶的河豚,这鲜香味你们煮的该不会是河豚吧?河豚味道好是好,我吃过一次至今难忘,可它浑身是毒,你们不会弄可别瞎整。”
“什么?你说你吃过次河豚?”
陈南的话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李静跟陈江都惊讶至极的看着陈南。
在石斑村的固有观念中,河豚就是一种有毒的,吃了会死人的鱼。
虽然之前陈强不止一次的告诉过他们只要处理得当,河豚就可以吃。
但陈强说话跟陈南说话是不一样的。
所谓嘴上没毛说话不牢,陈强说的话不管是李静还是陈江都持怀疑态度。
陈南就不同了,陈南不仅是一家之主,还是工人。
这年代有句话叫工是领导阶层,农是依靠力量,简单而言就是工人说话有力量。
陈南盯着那锅正冒热气的鲜汤咽了咽口水,“有次送棉被去魔都的时候尝过次,那味道真是绝了,我也是吃鱼长大的,可从没哪种鱼有这么鲜,当时我喝汤差点把舌头都咽了下去。”
“话说你们这锅里煮的不会真是河豚吧?”陈南狐疑的看着李静,又看看陈强陈江。
陈江只是嘿嘿干笑。
陈强不知道该怎么作答。
李静看了看陈强,“你大儿子长本事了,他说看书从书上学到了给河豚去除毒素的方法。”
陈南先是怪异的看了陈强一眼,随即竟然得意笑了起来,“哈,老子就说学习有用吧,虽然没考上大学,但也算学到真本事了,我可得盛碗汤试试味先,这一路上走回来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李静无语的看着陈南,“老陈你这脑子里装的究竟都是些啥?他说他学会了,你就相信他学会了?这汤还没试过毒呢。”
陈南笑呵呵自己走向碗橱去拿碗筷,“我的儿子我知道,做事向来有分寸。”
陈强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底一阵无言,果真是知子莫过其父,重生前他何止是做事有分寸,简直是前怕狼后怕虎,树上掉片叶子都怕打中头,否则也不至于十年后全村超九成青壮都出海了,就他一个人默默在小吃街支了个夜市摊。
李静瞥了眼陈强,“他要是有分寸,就不会都没亲自试过这鱼到底能不能吃,就在码头花五毛钱一斤,收几十斤这鱼回来了。”
“嗯?”
陈南拿碗筷的手都一顿,目光朝陈强看过去。
陈强顿时一阵头皮发麻,通常那男人用这种目光看着他的时候,就是要动手打人的前奏了。
而这一切都来自于老妈的拱火,陈强眼神幽怨的朝李静看去。
这年月的亲妈都这样,孩子犯错自己舍不得打,就在孩他爸面前架火,等儿子挨揍挨得差不多了再跑出来护犊。
可陈南这次却没有动手,他像是才认识陈强一样,细细看了陈强半响,然后又突然笑了,“不错,这才像老子的儿子,总算是有些主见了,以前那谨小慎微的性子老子我看着都急。”
陈强目瞪口呆的看着陈南,他那张嘴是吃鲜花还是吃蜂蜜了,怎么说的话都这么好听?
这还是记忆中的那个怎么看自己都不顺眼的老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