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想……这个侵地案,到底由谁来主办……”
“啊?”
梅长苏将手掌翻转过来,贴在手炉取暖,面上的表情淡淡的,仿若在闲话家常:“皇上要办侵地案,主要是为了近来权贵随意兼并土地之风日盛,有碍国本。但这么大个案子,该交到谁的手里主办,却是个难题。我想,他就是尚未决定好主审人选,才会迟迟没有动静的。”
蒙挚身为禁军统领,当然不是一个单纯粗豪之人,细想了一下,点头道:“没错,悬镜司只管查案,没有审结之权,这案子太大,只能交由中书省、御史台和廷尉府三司会审……可是……”
梅长苏冷笑道:“皇帝陛下心里明镜似的,三司会审,如果没有一个既中立、又镇得住的人在上面压着,好好一个侵地案,立时便会变成一场党争,皇上借查此案立威警戒的初衷就达不到了。”
蒙挚皱了皱眉,叹道:“难怪皇上迟迟不决,这事确实难办。”
梅长苏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道:“所以要靠你替皇上解忧了。”
“我?”蒙挚吃了一惊,“我能有什么好办法?”
“办法自然是有的。”梅长苏怀抱暖炉向后一靠,唇角轻挑,“你可以向皇上推荐一个人。”
“谁?”
“靖王。”
蒙挚猛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要压得住三司的人,哪个朝臣都不行,只能靠皇族。让太子去,这案子会诛连得不可收拾,让誉王去,绝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靖王远离朝政中心多年,为人又刚直,让他来审这个案子,那才真正能达到皇上想办这个案子的目的。”
“可是对靖王而言,不是会因此得罪人吗?”
“要进入这个名利场,怎么可能不得罪人?关键是值不值得。”梅长苏的声音又轻又冷,“恰到好处地办结这个案子,一来可得民心,二来可以立威,三则彰显才干。何况得罪一些人,就必然会得到另一些人的支持。永远站在远处,是没有人能看到他的存在的……”
蒙挚怔怔地看了他半天,才缓缓吐出一口气道:“你拿定了主意,自然是不会错的。这世上本就没有万全的事,我想你定是已经一步步设想好了。可是万一皇上不同意呢?”
“他会同意的。”
“这么肯定?”
“因为他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梅长苏抿紧了嘴角,咽下已滑到唇边的一声叹息。
除了别无选择以外,其实还有另一个理由。那就是梁帝并不疼爱靖王,他不会过多地为靖王考虑接下这个差使后将要面临的困难和后果,所以反而更容易做出决定。
而对于靖王而言,这却是他正式踏上不归之路的第一步。
迈出后,就再也不能回头。
……
张扬今日进宫面见皇上。
自从熹贵妃死后,张扬一直不敢面对这个薄情寡义的皇上。
今日却不得不进京。
“陛下口谕,宣十八皇子景钰觐见。”
“儿臣遵旨。”
张扬身穿寻常儒子服,来到殿前说道:“望公公通报一声。”
“殿下稍等。”
很快公公通报后,高湛出来迎接说道:“陛下正等着殿下呢。”
张扬知道现在侵地案正在找人受理,但是自己还小,这个差事不会轮到自己吧。
这种得罪人的事儿,还是先让靖王顶上去吧,他是个好兄长,好将军,但不是个好皇帝。
最起码他在任期间重用外戚,导致皇后的权势日益增重。
去世后太子年幼,太后示意垂帘听政。
张扬看出靖王的正直,但是在政治这方面靖王远远不够。
陛下看到张扬来了后,说道:“皇儿,来了。”
“儿臣参见父皇。”
“起来回话。”
“谢父皇。”
“皇儿,你说说这个侵地案该怎么办?”
张扬展现出一脸无辜的表情说道:“父皇,我对朝堂这方面的事情不懂,这些人我都不认识更不知谁更合适。”
“现在太子和誉王的人争这案子的审理权。”
皇上自顾自的说着。
张扬也就只能听着。
这个时候梅长苏安排给誉王的后手也开始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