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七,皇帝下令要在八月十五月圆之日普天同庆,为犒劳功臣与贵族,特意在十五之日设宴,且延开一场比剑大会,胜者可得皇帝御赐黄马褂,一时间许多功臣与贵族纷纷欲试。
十七听到消息后心里一紧,虽然奉华并非贵族,但皇家宴请从来未缺他的席位,而若比剑,皇帝曾亲赐卫九青云剑,恐怕卫九难免会被皇帝提议一试,亦是无法拒绝。这样一想便明了,八月十五是出宫的时机。
她掰着手指头数着日子,只有七日,头等要事是取信,接着便是刘选侍一事。刘选侍一事倒也不要紧,只消在中秋之日稍微一提和嫔有孕,便能连带着解除刘选侍的禁足。而取信一事,却是刻不容缓,但看顼元的样子,是铁定主意不会这样轻易把信还自己了。
生气归生气,然而睡醒时便换了想法。十七知道顼元必会参与比剑,便提前到御膳房弄好糕点,端着点心亲自走到武英殿。
武英殿也不知什么缘故,总是没有侍卫守着,进去倒也方便。她对准了顼元练剑的时间,偷偷看他放下剑,累得坐在石凳上喝着一盏茶时,慢慢走了进内。
“请太子殿下用点心。”十七把糕点放在石桌上看着他柔声道。
顼元摸不清十七的用意,迟疑问道:“你在讨好我?”
“是。”十七笑着给顼元斟茶道,“殿下若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都去做。”
“嗬?奇怪了。”顼元两指托起茶杯一饮而尽,然后挑眉确认道,“什么都做?”
“只要殿下吩咐。”十七甜笑着颔首。
武英殿不久后将改作他用,余空了两个礼拜,自然是无人看守无人打扫。顼元扬脸道:“把武英殿全部内室与外堂擦一遍,擦得干干净净,我一颗灰尘也不想看见。”
十七毫不犹豫答应下来,又是抬水又是拿布蹲下身子便开始擦门框。顼元只是练剑,偶尔把目光落在十七身上。
午后,顼元用完膳后躺在藤椅上假寐片刻,终于等来了男子。男子朝太子行礼后,拿起剑便要开始,顼元摆一摆手道:“你坐下来歇一歇。”
男子收回剑,不解道:“太子殿下不是每日这个时辰练剑么?”
“是,不过今日有比练剑更好玩的事情。”顼元道。
男子顺着顼元的眼光看去,十七正拿着小椅子垫在脚下费力地伸手擦着屋檐上的灯笼,片刻他道:“她是?”
“只是一宫女罢了。”顼元轻摇折扇饶有兴趣道,“不过她脑子里想什么我可真是一点都看不透。”
男子恍悟道:“微臣记得殿下曾说潜进宫中取信的宫女……可就是她么?”
顼元点点头道:“她说她签了生死状,若未拿到信,出宫便是死。但我让她留在宫中,她却不肯……偏偏昨日她冲我生了气,今日便来讨好我,我真的看不透她。”
“殿下从未在微臣面前这样提及一个女子。”男子笑道,“怪不得殿下这几日似是生闷气,原是此缘故。”
“玉甑你真是……”顼元瞪了他一眼,又看向十七,“我都懒得说你了。”
玉甑停了笑,带着几分严肃道:“此次比剑大会,听说有六国使者将至,连被定国将军打败的北方赫邑国亦到场,使者里无一不是皇子,且还带了武艺高强的随从。”他压低了声音,“而里面数沙哈拉最是不能小看,国王桑儿赤亲自前来,他登基虽不满三年,可他的剑术极强,一时间风头无两。”
“先安排我朝剑术高强的剑客前来与七国比剑,若我国剑客落败,则让卫九上去比剑,若是卫九落败,我再上。”顼元道。
玉甑沉思了一会儿,道:“殿下应留到最后才比剑,还是让微臣上前比剑吧。”
“不可。”顼元摆首,“你是锦卫门的指挥使,保护父皇是你的职责,何况你无论如何亦不要上场,他们猜不出你的剑术高低,这才是对他们来说最大的忌惮。”
“如此,将军们亦不必上场。”玉甑深以为然道。
“众君主里,桑儿赤性格最自大,保不齐做出什么事来。”顼元唇边微起,“倒不得不防。”说罢,便执剑再练。
天色已暗,在剑影外的十七好不容易打扫完武英殿的全部内室,累得站不直的她坐在石阶上看着两人,比起卫九,顼元显然更高超,而比起顼元,那男子却更胜一筹。她不禁叹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而服软这一招不知能否让顼元转变态度,起码可怜可怜自己把信还给自己,亦或者能开口让暴室关照蕊儿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