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知县,你说说呢?”
褚健将目光投向吕文瑞,审视意味极重,吕文瑞一怔,旋即干笑道,“本县所有赈灾钱粮用度皆有记录,由主薄负责。”
一句话,吕文瑞就把皮球踢到了主薄那里。
“是是是,巡使大人,上面拨下来的赈灾钱粮都是小的负责,钱、粮,每一笔支出和使用都登记在册,请巡使大人过目。”
说着,这人笑眯眯的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恭敬的递给褚健。
褚健接过来之后随意的翻了两下就没兴致了。
他可不想看纸面上的数字,如果吕文瑞动了赈灾钱粮,必然早就做好了准备,想从这上面找出问题,除非吕文瑞连做假账都不会。
“冯县丞,眼下灾情严峻,然百姓不可一日无粮,依你之见该如何解决?”
褚健对冯沐颇有好感,这么多人只有冯沐对他不卑不亢,其他人皆阿谀讨好,他不喜欢。
“此乃知县大人所考量之事,我不敢妄言。”
冯沐又一次把矛头指向吕文瑞。
褚健恍然,看来冯沐和吕文瑞不对付啊,一个县丞跟知县过不去,难怪他只负责一个区域的赈灾事宜,这显然是被排挤打压了。
“吕知县……”
不等褚健把话说完,吕文瑞就打断了他,“巡使大人,此事本县自有安排,就不劳你操心了。”
吕文瑞一改之前的卑躬谄媚,突然变得冷漠起来,他好歹是一县之长,纡尊降贵赔笑脸给足了褚健面子,可是对方一点都不顾及他的感受,手越伸越长,竟然开始插手赈灾事宜,越权了。
鉴廉司只有监察权,不能过问插手政事,接下来该怎么赈济灾民,他没必要向褚健汇报。
“好吧。”
褚健碰了个结实的软钉子,略显尴尬,不过他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从刚刚跟吕文瑞这些人的接触来看,他深深的意识到清平县的水确实很深。
知县和县丞不对付。
刑令和知县的心似乎也不在一条道上。
主薄似乎很听知县的话,他们俩若有所勾结,贪墨赈灾钱粮就容易多了。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
顾兴有点后悔。
应该说他高估了自己的体质,徒步走了一个上午之后,他终于遭不住了。
脱鞋一看,脚底板已经起泡,两腿酸痛,每走一步都很受罪。
本来王尚要背顾兴的,就他那小身板,一百来斤,都不如一麻袋粮食重,不夸张的说,王尚扛着顾兴能脸不红心不喘的跑二里地。
可是顾兴死活不愿意,他不要面子的吗?
后来实在没办法,只得雇一辆马车代替脚程。
早这样多好,看看人家褚健,比他后出发却比他先到,两条腿就是不如四条腿走得快。
及至傍晚,顾兴他们终于到了清平县地界。
正如那老伯所说,清平县的情况更加糟糕。
放眼望去,满目疮痍,地面干裂,泥块一捏便是齑粉,风吹灰尘四起。
偶尔可见零星的枯树,树皮都被扒得不剩,只留光秃秃的树干,叶子更是一片没有,有些甚至连根都被刨得乱七八糟。
地面十分荒凉,连根草都见不到,时不时的有野犬豺狼出没,贪食腐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