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场坪公社,卫生院。
陈平安终于在日斜前赶到了,没心思观摩这个时代的风土,找了个路人问清楚路后,就直奔卫生院。
跟当班的医生详细描述了下病况,很快医生开了两管药和一卷白纱布给他,嘱咐了用法及注意事项。
还好药和纱布,总共才要了八角钱,陈平安放心的付了钱,来时他一直担心钱不够。
天上的日头越来越往下了,陈平安把剩下的钱和药包好,揣进兜里,然后又掏出随身携带的细绳,在口袋开口处朝下一点,用力捆在肚子上。
他回去天肯定黑了,要是不小心摔了掉了,他不得后悔死。
小心无大错,废了这大力弄来的,马虎不得。
路过供销社门口时,陈平安犹豫了下,还是跑了进去。
几分钟后,他出来把一盒雪花膏放进兜里,再次绑上细绳,想象了下小姑娘开心的样子,站在街上自己也傻乐了下。
继续跑,回去不比来时,天色暗了,又累又饿,他今天只吃了一顿中饭,就一小碗红薯粥。
路边树下阴处,陈平安抓了一把雪,扔进嘴里,搂了搂滑下的绳子,不管肚子里的抗议,继续朝着家跑去。
跑了一半就没法跑了,天黑了。
走吧,借着微弱的月光,摸黑往前走。
月上中天,陈平安到家了,没有直接进门,而是跑到窗下,挖出埋着的红薯,擦了几下就往嘴里塞。
陈平安发誓,以后有钱了,他绝对绝对再也不吃红薯了,再香他都不吃,他这两天肚子里全部都是红薯,放的屁都是这个味。
面无表情的啃完两个,安抚完火烧的胃,吐出嘴里的泥沙,陈平安站起来,准备翻窗进去。
“嗯,不对。”
这窗户外面是打不开的,只有从里面往外翻,上次进去是他用木棍卡着的。
没办法,只能从前门进了,不知道二姐留门没有,没有就只能在茶房呆一晚了。
院子墙是石头泥巴砌的,和他个头差不多高,很容易就翻进去了,摸到正屋大门,轻轻推了推,不动,加点力还是不动。
里面拴上了,没法了,陈平安转身往茶房走去,这门是外面用一根木棍别着的,只能外面往里进的。
门上没别棍子,轻轻一推就开了,陈平安直接往上次躺着那个地方走去。
突然,他猛的弹起来,直朝后退。
“谁?”
“谁?”
两个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愣了下,陈平安立刻上前蹲下,凑近了,一把抓住地下的人。
“我,平安。”
“呜,呜,你回来了啊。”
念娣从被子里爬出来,一把抱住他。
“嗯,回来了,你怎么在这睡啊?”
陈平安轻轻拍着她的背,疑惑道。
“呃,没事,就睡一晚。”念娣蓦地松开他,一骨碌钻进被子里了,撇过头背对着他。
再傻的人,也知道事情不对,但见她不愿意说,陈平安也不好继续追问。
起身,走到墙角,陈平安摸黑找到一个晾茶的大簸箕,轻轻抽出来,滚到她那里。
拍了拍被子,让她起来,他要重新布置下,地面太冷了,有个簸箕垫着多少要好一点。
念娣明白了他的意图,把小被子裹在身上,乖巧起身,站在一旁。
晾茶的簸箕很大,檐边只有几公分高,躺下一个人足够了,就是它是个圆形的,人只能蜷缩在里面,没法伸展,时间长了会有点难受。
“好了,进去睡,把被子对折着睡,别凉着了。”
陈平安让开蹲在一边,等她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