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离于时间的夹缝,大地成了琥珀,凡人成了琥珀中的虫豺。
那样的他是神吗?
我会是神吗?
也许……
权并非没有尽头,而只是昆特看不见【动静】的极限在哪里,也就理所当然的认为智慧物种永远达不到权的极限。
……
峰顶的山洞。
外面飘起鹅毛大雪,一只乌鸦在上空盘旋。
洞穴中却温暖如春。一只脏兮兮的大锅架起,里面煮了腌肉和黄菜。
四个人吃的好不热闹,高个子巴克和矮个子哈杰嘴里嚼着,手里捞着,像是在互相较劲。
一人一个有小缺口的土瓷碗,没有多余的调料,全靠腌肉本身的滋味。罗文到来,峰顶的洞穴就缺了一个勺子,强盗们都是疲懒性子,也就不在乎细枝末节,巴克把他的勺子给了罗文,自己则用手抓。
刚捞入碗中的熟肉还冒着热气,烫手极了,每吃一块巴克就要揉搓手指降温,吃起来动作却不慢。
昆特和罗文的吃相就要斯文许多。
他们的动作很慢,却不显得刻意,每一次呼吸,都宛若睡梦中一般平缓。
昆特以为罗文在学他,也就没在意。掌权者拥有的权互不重叠,适用于他的,未必适用于罗文,一个成熟的掌权者要学会自己总结一套方法。
他倒是说过这事,告诉罗文学他的思想而不要学他的形式,罗文闻言只是笑了笑,他便不再多言,静待罗文知难而退。
洞穴外的天空,飞掠盘旋的乌鸦突然大声鸣叫起来。
洞穴中的几人立刻停下吃食。
是生意来了。
四人出了洞穴,只见远方拐角的山路上,一只满载的车队紧贴着一旁的原始森林缓缓驶来。
天上盘旋的乌鸦落在昆特肩膀上,它比罗文在迷雾山脉见过的任何一只乌鸦都要漂亮,体型也要大的多,展翼的时候很像一只老鹰,乌黑的羽毛亮的发光,像是用猪油擦过的皮鞋。
罗文手里还端了碗。他微微眯起眼睛,拈一块肉送入嘴中,余下的往一旁雪地一倒,昆特的肩上的乌鸦就飞扑过去啄食。
天上还飘着雪花。
罗文在山上的半月早就想通了,半月前他不该和昆特提起另一只车队的事情。
那只车队对姨母米兰颇为尊重,若是说中间没有缘由,他不信。
无论怎样,他和老祖母一家才是亲人,亲人帮抚亲人,这才是合乎人情的事。
想到这里,罗文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身旁的昆特,中年汉子颇为沉着,注意力也不在山下商旅的来路上,而是凝望他们的去路。
罗文大抵能猜到他的想法——幕后之人还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耍手段。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刻意的,罗文多次提过下山,都被他轻描淡写揭过了。
如果可以,罗文还是想和姨母米兰面对面,请她交个底出来。
倘若不行,那也只好先保住她了。也不需要和昆特对立,只需除掉另一批假冒的强盗,也就死无对证。
这大概会是自己第一次杀人吧,杀的还是不干系的人。
但世界不就是这样吗?黑与白,人情和正义,谁分的清楚?又有多少愣头青会在意?又有多少道貌岸然的鼠辈在说冠冕堂皇的大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