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亥,秦王世民至长安,斩薛仁果于市。”
茫茫白雾中,一柄鎏金大砍刀忽然从天而降,刀锋冷冽如霜……
薛明骇然惊醒,只觉眼角渍得生疼,抬手一摸,满脸的汗水,再往下一摸,从后背到大腿以下的床单,全都被汗水濡湿了。
“草!”
薛明不由地骂出声来。
“怎么?又要换床单了?”
从上铺探出个头发二八分的脑袋,一脸猥琐的笑容。
“滚蛋!没你的事。”
薛明骂道。
“呦呦呦,还恼羞成怒了嘿。早跟你说过,你这种一睡觉就狂出汗的毛病,叫盗汗,得吃六味地黄丸。”
“哈哈哈,你不如直接说薛明肾虚得了。”
对面床铺的肥仔狂笑道。
“两傻叉,无聊透顶!”
薛明骂了一句,翻身下床,趿着鞋子出了门。
用冷水洗了把脸后,他盯着镜中的自己,颧骨高耸,脸窝深陷,的确如肥仔所说,一副肾虚的鬼样。
已经快一个月了,天天晚上做同样的梦,醒来时却只记得从天而降的冷冽刀光和那句莫名其妙的话:
“癸亥,秦王世民至长安,斩薛仁果于市。”
他上网查过,这话出自司马光的《资治通鉴》,说的是武德元年十一月廿四日,当时还是秦王的李世民,将投降的陇右豪雄薛仁果带到长安,斩首示众。
不就是这么一桩记载在史书里的陈年破事儿吗?
关我鸟事啊?
薛明越想越气。
为了摆脱这个荒唐透顶的噩梦,他已经试过很多办法,拜佛烧香,祭祀祖先,佩戴玉器,睡茶叶枕,甚至包括悄悄地服用六味地黄丸……
但统统不见效。
噩梦照样夜夜都来,冷冽刀光依旧,那句屁话依旧。
天天梦里被人砍头,这特么谁受得了?
薛明长吐一口气,趿着鞋,晃晃悠悠地走回了宿舍。
上铺和对铺的那两个二货,此刻正各自捧着手机继续熬夜。
薛明躺回床上,拿起手机。
零点刚过,现在已经是11月6日。
他朝墙上贴着的日历扫了一眼,忽然看到了两个熟悉的字眼:癸亥。
今天是农历的癸亥日。
妈的,又是癸亥,真是见你个鬼了。
薛明拉过被子蒙住头,去你妈的,老子眼不见为净。
……
恍恍惚惚中,似乎有人在轻轻地扯他的被子。
薛明正睡得香甜,裹了裹被子,不去理会。
谁料下一刻,竟然有柔软之物拂过他的脖颈。
薛明只觉一阵酥痒,不由地睁开了眼睛。
四周一片黑暗,空气中却弥散着一股从未闻过的香气。
“薛郎……”
一个宛转如酥的娇柔声音响起,薛明这下彻底醒了。
“是谁?”
薛明一开口,便听到自己的声音浑厚如大鼓激荡,充满了阳刚之气。
“嘻,筵席上薛郎刚和奴家嘴对嘴喝过酒,这就忘了?”
什么?
薛明翻身坐起,伸手摸向床头的灯,却怎么也摸不着。
“灯呢?”
“薛郎……是要奴家掌灯?”那个声音问道。
“嗯。”
“薛郎……若是掌灯,好羞人呐。”那个声音愈发娇柔。
“先开……先掌灯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