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尚晚上说听士兵说晋军有异动,连忙从塬下营寨等到塬上,看到晋军正开动机器在塬下挖掘。
他望着晋军开挖的方向若有所思,随即对身边的杜袭道:“你觉得他们在干什么?”
杜袭盯了半晌,失声道:“不会吧,这开挖的方向朝向北方,这是准备引水?”
北面的数道塬,其实都是千百年来黄河泛滥冲出来的,所以北面方向上有数道河流,这都是黄河引出的支流,其中不断有河水流过,这也是两军兵士的重要的水源。
而如今晋军挖掘的方向,便是向这些河流靠近,杜袭猜测道:“晋军不会是想打通塬底引水,将塬底通道都淹没吧?”
“但这样一来,我们这边固然会损失惨重,那他们又如何通过?”
夏侯尚沉思起来,脸色越发凝重,最后说道:
“有两种可能,一是假挖,目的是引诱我们主动出击,然后伏击。”
“二是真挖,如果淹了塬底,我们只能撤退,他们可以从别的塬顶绕路,虽然糜费时间,但总能找到出路。”
杜袭出声道:“若是真的如此,那就难应付了,因为主动权在他们那边,我们防守变进攻,必然损失不小。”
夏侯尚点头道:“没错,第一种可能先不考虑,如果是第二种的话,说明他们的真正进攻方向,有可能在黄河,亦或是南面的荆州。”
“那这一路就不是晋军主力,不然攻势不可能那么弱,其真正的主力,怕不是在并州,就是在江陵那一路,那就危险了!”
杜袭出声道:“下官也是这么想的,如今他们拖了这么久,怕不是给其他两路创造机会,而今公然挖河,怕是得到了其他两路被突破的消息,这才有恃无恐,想要困死我们!”
夏侯尚脸色大变,出声道:“难道潼关出事了?”
“辛佐治在那边坐镇,若有问题,其应该会来向我报信啊?”
杜袭沉声道:“未必是通关,也许是三门峡!”
“晋军若是通过其他路线袭击了三门峡,只怕辛军师也来不及向我们报信,更何况晋军本就有快速传递消息的方法,怕是吃准了我们来不及反应。”
夏侯尚低头思索片刻,出声道:“这地方不能呆了,若真是被截断了崤函通道,我们跑都跑不掉。”
“传我命令,后军把守好关隘,其他人马上退走!”
曹军得到消息后,一时间嘈杂忙乱起来,他们忍受着困倦,扛着兵甲武器,匆匆往西面退去,只大半夜时间,曹军就撤退一空,只留下空荡荡的营寨和遍地的废弃辎重。
袁熙骑在马上,带着众人穿过营寨,对身边的杨修说道:“德祖果然擅于揣摩人心,换做其他人,可是不会将对方主帅夏侯尚的想法把握的这么准。”
杨修谦道:“都是侥幸罢了。”
“我只是觉得夏侯尚年纪轻轻,便能做到大将军,显然是少年老成,行事谨慎,故作战以不败为前提,这样的人,肯定是疑神疑鬼,不敢行险。”
“如今他见陛下派人掘河,便会联想当日魏军挖掘黄河河堤之事,自然会恐惧麾下兵士被水流覆灭。”
“加上其他两路形势未明,他肯定要退防以防万一。
袁熙听了,笑道:“德祖厉害啊,这次一招假掘河风声鹤唳,惊退了敌人,堪称用计之经典了。”
“如今我们便可以趁势追上他们,德祖以为他们会在哪处停下,和我们对峙?”
杨修出声道:“陕县三门峡到潼关的通道上,黄河从南北向改向东西向的弯道处。”
“那里后方不受黄河影响,往北还可以遏制南下的敌军,堪称防守的绝佳位置。”
袁熙听了,拿出地图看了看,苦笑道:“这一路可不好打,真是处处营垒,步步坚城啊。”
从东到西,自三门峡开始的一条线上,就是陕城,灵宝,芮城,潼关,华阴,渭南,临潼,西安。
这些城池,全都是关中坚城,且处在崤函通道咽喉处,这条路,本就是司隶地区最终的防线,目的就是阻拒敌人大军的。
杨修出声道:“没错,这条路这么打下去,若魏军拼死抵抗,可能一年也打不完,所以陛下也只能期望另外两路有所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