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确认出现在远端的危险存在是奇美拉的一瞬间,我联想到了很多。
毫无疑问,嵌合体是非正常非自然产生的对象,不存在有生殖与遗传的可能,仅有染指了非道德试验的人为制造,才会有少许成功的可能。
也就是说,这次的事情,其背后是有人操控的?
我感到一丝荒谬,却又不得不正视这一可能。
法师的学术界向来流传着一句话:不要让常识与偏见束缚想象的翅膀。
从来都不存在不可能之物,有且仅有的,是错误的判断,与狂妄自大的傲慢。
嵌合体的出现,正是这一点的有力佐证。
但是,我还是感到难以置信。
早从有记载以来就被再三叫停,直至最终,在一年前的那一天,我曾亲眼见证,确认其被剿灭的全过程的非法研究,如今又是如何复苏的?
难道那一天之后,仍旧存在有没能察觉到的漏网之鱼?
但这是不可能的。毕竟在行动推进的过程中,全程都由导师在侧维持着对大局的监控,哪怕我会有所疏漏,这样的错误也不会出现在导师身上。
又或许……其实是导师故意放走了其中几人?
我被自心底产生的想法吓了一大跳,迅速且心有余悸地将其否决。
不,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了。我如此劝告自己。更多的疑问还是等之后再去解决,当下紧要之事,是如何在造成影响最小的情况下,尽可能快地处理掉这头嵌合体。
拽住跃跃欲试,急待冲出的[霜剑],我闭眼,再三深呼吸,示意她听我的指挥。
“你似乎认识这种特别的魔物。”
[霜剑]的目光牢牢黏附在嵌合体的身上,但还是依照我的指示,暂且按捺住自己想要直接冲出的冲动:“奇美拉是吗?我似乎有曾听闻过。”
她的目光在庞大兽类的周身薄弱位置不断游走,像是在试图找寻出对方的弱点。
“毕竟是在过去很有名气的存在,乡野间也流传着不少从实验室内出逃的奇美拉到处作乱的传闻,你有听过也算不得奇怪。”我说,“不过你应该不太清楚它的攻击模式,贸然攻击是很危险的。”
深雪偏头给我的一个疑惑的眼神。
“啊,不要多想,只是刚巧从书本上读到过而已。”
我探手摸向别在腰间的试管,取来一支将其瓶口以刚好置于掌心正中,以便随时取用的形式,向外插进袖口,一边含混道:“之所以会出现嵌合体这种生命形式,最初还是因为百十年前曾有名疯狂想要延长自身性命,借此踏上永恒之路的野法师,在捕获了魔物之后进行的一系列实验。
“或许在他看来,魔物这种存在不但生命力旺盛,魔力与肉体同样强大,而且还在构造上蕴含着强烈的美感——反正就是一系列奇怪的理由,但具体为何现在也早已没人能够知晓了。
“总之,最后他在确信实验已经步入尾声,即将获得完美结果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将其用在了自己的身上。只可惜,他错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与采用的实验体之间的差距,在嵌合素材的手术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就产生了严重强烈的排斥反应,最终引发身体混乱的魔力凝缩起爆,直接炸得死无全尸了。”
我将两手并合团缩又瞬间向两侧展开,模拟出爆炸的情状,深雪见了一时哑然无言,半晌才记得转回头去,又顺着风飘来一句悠然的低语:“果然,法师们都是一群疯子……”
喂!哪有你这么当面骂人的!我都还在后面听着呢!
她随后又问:“不过照你这么说的话,这项禁忌的实验当时就应该已经失传了,之后也不应该再有这类生命出现才对……出了什么问题?”
“啊,也不能算是什么问题吧。”我回想起那个故事的结局,“当时那名野法师采用的实验体,不光有魔物——这我不说你或许也有猜到吧?其中就有一名是他的亲传弟子。
“这名弟子向来比较乖顺,哪怕是察觉到老师的不对劲也依旧殷勤地维持着本来的生活状态,讨得了他老师的欢心,因此野法师也没急着对他下手。结果有天被派去独自出门采买的时候寻了个空,那名弟子直接带着一部分收集到的手记,投奔了稍远一城另一名有些名气的大法师那,等到野法师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就已经不见了人影。”
“之后呢?”
“那就是个俗套的故事了。”我耸肩。
虽说带了诚意去寻求保护,但那名弟子却并不知晓自己所带出的究竟是一份多么危险的资料。在短暂的安稳之后,他就像是游曳在鲨鱼周围,短视而无知无识的鱼群,无意中再次被卷入危险的漩涡之中。并且由于他曾经的背叛经历,这一次的消亡来得极为迅速。
无论是对常人还是法师,知识本就是财富,但混迹于在其中的危险知识,却毫无疑问是避之不及的剧毒。即便是立于顶点的存在,也是沾之即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