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去干活。”张扬举起手里的拖把向张黎明示意,“您先歇着。”
“好。”张黎明在椅上略欠欠身,“待会儿过来吧。”
“嗯。”张扬应了一声,转身走出房间。
关上木门的一刹那,他发现陈海生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
擦净了两层楼的地板,张扬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
把香烟拎进敬老院的时候,他的心里既兴奋又紧张。
受人之托,买了敬老院的“违禁品”,又亲自交到“买家”手里,怎么想都有些非法秘密交易的味道。吃惯了清茶淡饭的人,偶尔来一顿重油麻辣的川菜,也会有毛孔大张、汗流浃背的畅快感觉吧。
像贩毒似的。
张扬心底暗自发笑,难怪在犯罪心理学的课堂上,老师说有的犯罪会让人“上瘾”。打破规则的行为的确会带来快感,尤其对自己这样循规蹈矩地过了二十多年的人而言。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劳作,敬老院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处理完最后一批垃圾后,志愿者们又三三两两地来到房间里陪老人聊天。
张扬洗干净手脸,径直去了张黎明的房间。
陈海生还在,坐在椅子上和张黎明面对面地吞云吐雾。窗台上的玻璃罐头瓶里漂浮着几个烟头,半罐水呈现出棕黄色。
张黎明招呼张扬坐下。
陈海生看了他一眼,皱着眉,捏着半截烟头说道:“老张,这烟也不咋好抽啊,没劲儿。”
张黎明微微一笑,并不作答。“壶里有大红袍,刚泡的。”他面向张扬,指指抽屉,“里面有纸杯,自己倒。”
张扬咂咂嘴,真觉得有些口渴了,就道了谢,从抽屉里拿出纸杯,想了想,又把张黎明手边的空杯倒满。
“您呢?”张扬问陈海生,不知道为何,他总感觉这个人怪怪的,似乎对自己特别的关注。
“哎哟,可不敢当!”陈海生没想到张扬会给自己倒茶,忙不迭地把手里的纸杯递过去,“好茶,我也来点儿。”
张扬给陈海生续了茶,自己才倒了半杯,靠在桌边小口啜着。一时间,大家都不说话,或坐或立,默不作声地喝茶。
几口茶下肚,张黎明满足地叹了口气,问道:“怎么样?”
“不错。”张扬端详着杯中金黄色的茶汤,“我不太懂,但是很好喝。”
“老张这里净是好东西。”陈海生嘎嘎地笑起来,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齿。
张黎明看着陈海生,嘴角似笑非笑,突然开口道:“老陈,你还有事儿吗?”
“哦?”陈海生愣了一下,随即把纸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站起身来,讪讪地说道:“那我忙去了,你们聊,你们聊。”说罢,他就拎起拖把,拉开门走了出去,临出门前还回头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