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姜矜吓了一跳,整个身子都往后倒去。
幸好身后的金玉扶了她一把,这才没有摔倒过去。
然,便是如此,姜矜的脸亦苍白得没了丁点儿血色,豆大的汗珠涔涔而落。
她的手脚冰凉,却带着难得的潮湿, 整个人仿佛又浸入到那个可怕的梦境里,浑身颤抖着。
苏氏也骇得不行,赶忙着人锁了门,把那道鬼般的影子锁进屋中。
几人又往远处挪了挪,于另一边的堂屋坐了,各自心有余悸。
此间是姜家在郊外的一处庄子,房屋自比不得姜府华丽,堂屋只一张烧得暖意融融的土炕,上铺着还算干净的棉布被褥。
姜矜坐在炕上,暖了好久,那冰凉的寒意才一点点消散了些。
苏氏仍不可置信,说出来的话儿带着些犹疑,“刚刚那个,是翠玉?”
姜矜缓缓点了点头,咬着唇,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不敢去想,地上的那一团。翠玉显然是数次想要逃跑的,却被人折断了手脚,只能靠着臂膀去爬。
不独是手脚,待她瞧见自家小姐时,口中嗬嗬有声,想要往小姐脚边扑。那发自喉间的声儿带着粗哑,显是被毒哑了嗓子。
最可怖的, 是她身上的伤痕,青紫一片,昔日柔白的皮肤沾染着无数纵横的伤口, 那是来自许许多多人的凌虐……
姜矜越想,那些细微之处便于脑中越发明晰,每一处伤口、每一道笞痕,便连着血肉翻开的模样,一道儿自她脑海中滚过。
没来由的,她突得扑到炕沿,撕心裂肺得呕了起来。
苏氏吓坏了,赶忙连同金玉一道抚着她的背,声音儿里已染上了哭腔,“矜儿、矜儿,咱以后不招惹那魔王了……我让你爹去给他道歉……此事便这样了……好吧?……”
实是那视觉冲击太过强烈,闺阁中的女儿家,又怎能受得了这般血腥?
姜矜只觉得自己的胆汁都要吐完了,待到吐无可吐,这才接了金玉手中的茶盏,漱了下口。
她浑身软绵绵的,没甚力气。待得微阖了阖眼,又积蓄了一点力气,这才带着些气若游丝儿的声儿,“翠玉……埋了吧……”
“噹”得一声儿,金玉手中的茶盏摔在了地面上, 连带着茶水并茶叶滚了一地。
苏氏横了金玉一下,让她先行出去。
金玉慌手慌脚得出了门,待得将堂屋的门掩上,身子这才不自觉得往下出溜。
苏氏虽慑于自家女儿话中的狠意,却还是带着些惴惴,“你这般……又是何必?”
“翠玉这样,活着亦是痛苦不堪,倒不如让她一了百了。”姜矜垂了眼睫,声音软绵绵的,说出的话儿来自带一股子凉薄,“只不过,女儿自会为她报仇便是了。”
“报仇?!报的哪门子仇!”苏氏骇然盯着自家女儿,从未想过娇憨可人的女儿,竟有如此一面,“更何况,你爹人微言轻,咱们怎么能撼得动靖安侯府?”
“娘亲难道没听坊间传言?”姜矜说至此处,眼中带了些孤注一掷的神采,目光灼灼而面染红晕,瞧着比之平时更添一些魅色,“太子已着礼部于辖下各州郡遴选美人,明年,乃大选之年!”
不止是为着报这份仇,他们姜家早在老太爷去世的时候便没落了。哥哥又一心舞刀弄枪,没个正经差事,若不走擢选这条路子,怕是也寻不着什么好亲事。
左不过放手一搏,她姜矜,才不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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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接连好几日没回来,时锦算是吁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