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安静,幽暗的长廊,鹏的眼前豁然开朗,无数宏伟古老风格的楼宇拔地而起,争高夺目,直入云霄。
天地没有交界的线,凌乱一片,如同梦境一般特异扭曲。
天空锋芒。
脚底下无数或大或小的焦黑碎岩,沉默地悬浮着,紧挨着,拼凑成一条横亘在深渊之上的笔直黑线。
黑线之上,鹏缓步而走,他一手提着包裹,一手把玩着鹰赠与他的棒球棍,白皙洁净的脸上是深刻的忧虑。
他摇了摇头,心想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是鹰的对手。他深吸了一口气,因为他即将进入血巢,一个对于他而言,无垠的鸟笼。他停下脚步,闭眼,催动意念,一粒芝麻大小的石子晃动了两下,从千年的沉睡中苏醒,缓缓升起,散发出神秘光亮。
鹏伸手触摸石子的瞬间,身影消失不见,而石子也在越来越盛的光亮中湮灭殆尽。
“你回来了。”女人悦耳的声音在鹏的耳畔响起,他睁开双眼,视线被遮天蔽日的庄严高塔隔断。
塔前巨大的阴影没入深渊。塔下一片朦胧之中,一名女子,顾盼生姿。
她身披赤红色的羽毛编织的长衣,乍看之下,仿佛全身上下都燃烧着绚烂的焰火。她黑色长发如流墨般,垂泻在柔光四溢的羽衣上,若隐若现的倾城容颜搁浅在萦绕她身旁,弥留不散的雾光之中。她赤足向鹏走去,飘逸的银白色纱衣如轻盈的薄烟,隐约可见那双纤巧玉腿,勾勒出的迷人曲线。
她悬空而行,每一步都在空气中荡开透阴的波纹,纤尘不染。
鹏望着天仙般的女子,不为所动,嗯了一声。他恶狠狠地盯着千羽衣,目光中说不清的厌恶。
女子一巴掌打在鹏的脑袋瓜上,毫不客气,打得鹏人仰马翻。
鹏捂着头,目光转向女子,怒气冲冲地说道:“干嘛啊。”
“东西呢?”
“拿去,拿去,就不能好好说话,动不动就要打人。”鹏递出包裹。女子却看了一眼鹏另一只手上的棒球棍。
“你随时可以打回来。”女子接过包裹,露出得胜般的笑容,脸上写满自信,骄傲,跋扈,还有不可一世的美丽。
“除非我不想活了。”鹏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
“你就这点出息?还敢吵着像鹰一样?”女子修长的手悬空牵引着包裹,随之一甩身后,与此同时,一个黑影落下,接过抛来的包裹。
那个黑影低着头,面目隐匿在灰色的兜帽里,无法分辨面容以及性别,他回退了几步突然消失在黑暗之中。
鹏没有关注那个戴着兜帽的家伙,这样打扮的人血巢随处可见。
“不行吗?”鹏做出泼皮无赖的样子。女子见样又要打,可抬起手看着鹏倔强的脸硬是没有狠下手。
“走,陪我散散心。”女子一把抓过鹏的手,根本不在乎他是否愿意,因为她只会下达命令,从十年前她成为血巢之主后,她便成为武断专横的霸王。
她是血巢的凤凰,是鹏的亲姐。她不喜欢别人叫她凤凰,当然也没有人敢直呼她为凤凰,这是亵渎,是大不敬。
她还有一个小名,那是她原来的名字,和鹰的读音一样,叫莺。莺喜欢这个名字,就像她也喜欢鹰一样。她更喜欢鹰叫她莺子。
“现在?你家后院起火了你知道吗?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散心?”
“那种事情不需要我操心,他们总能把事情处理好,然后汇报给我,我只需要在那之后说一句,嗯很好,就可以了。”女子拽着鹏,踏着阵阵波纹。
“他来了,你不去见他?”
莺子停下脚步,回头饶有兴趣问到:“见他做什么?”
“不为什么,就因为你想见他,作为跟屁虫,你才是头号,我说到底只能屈居第二。”鹏说着,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副说完漂亮话后得意欠揍的样子。
果不其然,他又挨了一脑瓜子。
“你才是跟屁虫,如果不会说话,就学会安静。”
“对,就像鹰那样,沉默寡言。你就喜欢那样的。”鹏捂住头,忍着疼痛,一副置生死于度外的壮烈。
“你知道吗?你大半挨打的原因就是拿他调侃我。”
“不,我所有挨打的原因都是因为我打不过你。”鹏突然就一脸可怜兮兮。
莺子见鹏的表情也很心痛,她伸出手,吓得鹏身子后缩。莺见此怒地一把抓住他得胳膊就往身旁拽,拿手抚摸鹏的脑袋,温柔说到:“疼吗?”
鹏撇开莺子的手,说到:“哪天我打得过你了,可不会和你客气。”
莺子嫣然一笑,说到:“别让我等到下辈子。”
“你真信,人会有下辈子?”
莺子没有回答,转身向前迈动步伐,说到:“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血巢里,还有我没见过的东西?”鹏反问。
“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你是家主。”
“那他肯定是瞎了眼,不看看那个家主是头上长包的。”鹏说着,莺子忍不住扑哧一笑。她很久没有这么笑过了。
鹏看着莺子开心的背影也露出笑容。他仿佛看到一个女孩较小的背影在阴冷毒辣的注视下一天天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