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秘境里待的时间太久了，身体已经吃不消了。施咒的过程对施咒者的精神状态有很高的要求，而且天帝少女是会吸人精魄的混蛋，我精神状态不好，抵挡不了它们的攻击，要是盲目施咒最后可能会命丧他们手中。”徐元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黯然道：“况且天帝少女的死会召唤不死鸟前来，我不懂得对付它。只好在秘境里躲躲藏藏地苟且活着。”

“你见过不死鸟吗？”

“见过，它长得很美，金黄色的鸟，安静而美丽。”徐元追忆不死鸟的模样，脸上慢慢浮现出崇敬的神色，可是很快又冷却下来：“它是一个怪物。它的眼泪可以治愈世间所有的伤口，可是行事风格却残暴无比。追求黑暗邪恶之术，还想要将羽族世界纳入它的统治之下。呵。”

“不死鸟……真的不会死吗？”

“它活了三百年，在战斗中受伤，只要它自己落泪了，再触目惊心的伤口都会很快痊愈。没有人知道它会不会永远地活下去。但是我爷爷在我这么小的时候，它就已经是这令人胆战心惊的模样。它残暴，嗜血，极其自私，永远只会为自己而哭。每个人都害怕它，二十年之前，羽族中的人合力将它困在了秘境之中。它驯服了秘境中的天帝少女，将它们作为自己的耳目和手中的武器。天帝少女的血脉里厌恶弓箭，因此每次枫园里出现不能召唤到银弓的人，都会被不详之兆，会被秘密带走。”

不能召唤到银弓的人？顾念听得心里一惊，脸上却不动声色：“带去哪里？”

“不知道，没有人见过他们。我当初不能召唤到银弓，想起传说中的种种，吓得要命，一不留神被人丢进了秘境里。我在里面捱着，刚开始还想杀死不死鸟，让自己离开秘境。可是不死鸟没有心，连天帝少女为了护卫它而受伤，它也不会掉下一滴眼泪。半年之后我的意志终于被耗尽了，我每日提醒吊胆地听着风中的声音，听到它来了，就小心地躲开。”

“你是说，不死鸟乘风而来？”顾念不可思议地问道。她想起那怪异的风声，难道那就是不死鸟的踪迹吗？

“没错。二十年前的大战中，不死鸟受重击，几近死亡。但是最近应该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如今的它能够借由风移动，也许不久之后，它就会真正地活过来了。”

两人再没有开口说话，各自沉默地望着湛黑的海面。不一会儿，顾念的困意渐渐涌上来了，趴在浮屠鲸的背上沉入梦乡。

梦里面，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你应该恨他们，从秘境里出来的人都会携带印记。秘境里的东西会追寻你们而来。”

庄羽西睡得很不舒服，很快便嘟哝着醒了。她睁眼看见徐元，那张写满不耐烦的脸上冰山消融。她扑到了徐元怀中：“徐姐姐，他们都说你……”后面的半句话没有说出来，留在了她的眼泪中。

“哭什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叫醒浮屠鲸吧，我们快点回去。”徐元拍拍庄羽西的后背，不着痕迹地将她从自己身上拉开了。

“对，盐湖海里多古怪东西。你们从秘境里出来，不能多生事端。”

庄羽西伏在浮屠鲸的耳边低语了好一会儿，浮屠鲸终于抬起了眼皮。它一动，顾念等人立马便醒了过来，乖乖地伏在它的背上，等待返航。

此刻的天空还是黛黑色，只是与地相接的地方透着隐隐的白光。浮屠鲸缓缓转身，像是一支利箭，在海浪中披荆斩棘。

靠岸的时候，他们依次从浮屠鲸身上滑下去。庄羽西将头抵在浮屠鲸的吻尖，向它告别。

他们匆匆地往回走，必须要赶在天亮之前回去，不然难说会惹出多大麻烦。

一路走回去都静悄悄的，大家顺利地回到了远香堂。他们蹑手蹑脚地在走廊里通过，小声敲响庄子瑜的屋门。

门开了，门后的庄子瑜看到他们，脸色说不上高兴：“你们回来了，进来吧。”

大家不解地进了屋，立刻明白了庄子瑜的脸色阴沉的原因了，屋子里除了她，还有许多人，三位长老，徐赤岗，徐程坚，还有一干顾念不认识的人，都来了。他们安静地审视着这群将寒意带进屋内的人，小小的房间里氛围十分凝重。

徐元站到了前面，脸色平淡地说道：“爹，我回来了。”

徐赤岗点点头，语气波澜不惊，仿佛和徐元只是半天未见：“回家吧。”他说完这话，和三位长老一起走出了房间。

徐元识趣地跟在了后面，走了几步，她忽然又停下了脚步，回头朝他们眨眨眼睛：“谢谢你们。”

徐赤岗闻言停下了脚步，回头威严地注视着他们，徐元立马乖乖地跟着走了。

人群散去，顾念正要松口气，却发现杜月然留下来了。她满脸怒容，一等到长老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立马便开骂了：“你们现在多少岁了？还干出这么无法无天的事情来！大半夜跑出去！林樾！司徒计然！你们竟然还敢到远香堂里来！”

杜月然越说越气，眉毛一挑，劈手给了司徒计然一个暴栗，咬牙切齿道：“你们，七天不许出房门，给我好好反省！不许出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