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里重归寂静，顾念的意志力也涣散了，脱力地坐在了地上。她盯着不远处的天地少女看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不保险，勉力站了起来，招呼徐元一起靠在了一块大石头上。

她们不约而同地舒了一口气，胸膛还随着呼吸起伏不定。

“他们被天帝少女吸食了精魄，陷入了昏睡，要一段时间才能醒过来。”

“你就是徐元。”顾念难以置信地说出这话，隔三差五在自己梦中出现的人竟然就在眼前，传闻中失踪已久的人竟然还活着。要不是和徐元并肩坐在一起，她是断然不会相信的。

徐元侧过脸来看顾念，问道：“你们是谁？”她的神情已经不像刚才那样戒备了，只是过于消瘦，看上去有些凌厉。

“你还记得林樾吗？那个穿着黑衣服的。”

徐元一愣，安静了好一会儿才答道：“原来是小樾。他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徐元的语气艰涩，顾念知道她心里难受，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她，只好转移话题：“天帝少女这是已经死了吗？”

“原来它叫这名字？”徐元哂然一笑：“这么邪恶的东西，真是浪费了一个好名字。”过了片刻，她继续说道：“它有九只脑袋，便有九条命，哪有那么容易死去。不过是和我们一样耗尽了力气罢了。”

“什么？”顾念惊慌地立起身体，“趁着它昏睡，我们要赶紧出去才行。”

“先塞些布团，它随时还会嘶鸣。”徐元说话的声音浅淡：“人们会被它的狂怒震晕，所以必须把耳朵掩上。”

顾念从善如流，一边往耳朵里塞布团一边问道：“你很了解它？”

“我被困在秘境里许久，少不了跟它打交道。你们为什么会到秘境里来？”

“我们来救你啊。”顾念三言两语地将事情说了大概，“我拿到你的银弓之后就经常梦见你，后来觉得梦是真的，就想进来救你出去。”

徐元听完这话，却闭上了眼睛，像是累得睡着了。

这时候，天帝少女忽然睁开了眼睛。它低头借着爪子拔掉了脑袋上的羽箭，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黑洞。顾念被惊呆了，看着都觉得脑袋疼。

天帝少女摇摇晃晃地站立起来了，脚下铺洒开大片的血迹。它一见到顾念，身上的羽毛就倒立起来，片刻之后，双翅一振，开始悲愤嘶鸣，踉跄着向顾念走来。

万幸的是天帝少女也还没有恢复过来。顾念一边手握大刀严阵以待，一边大声喊道：“徐姐姐！你快醒醒！它醒过来了。”

徐元勉强睁开眼睛，惨淡一笑：“别害怕，我教你念个咒语对付它。”

“那你呢？”顾念扭头看了一眼徐元，她的脸色苍白得很，眼睛耷拉着，一副随时都要睡过去的模样。更糟糕的是，她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受伤了，衣衫上血肉模糊，鲜血直往下滴。

顾念快速往后退回徐元身边，蹲下去说道：“我来帮你包扎。”

“别浪费时间，一时半会的，包不包扎一个样。”徐元拂开了顾念的手，皱起了眉头：“待会儿想办法激怒它，等到它所有眼睛都变成赤红色的时候就马上念这道咒语。现在你给我好好听着……”

这几句咒语又长又拗口，顾念担心自己情急之下忘得一干二净，一直在嘴里念念有词。她往里压了压布团，一步步向天帝少女走近。等到快到它跟前的时候，顾念倏地召唤出云野弓，成功地看到天帝少女的眼睛被激得变了色。

怎么才一只？还不够，顾念拉满银弓，一边躲避着天帝少女的扑打，一边密集地发出羽箭。她看着它一点点变得狂怒，不知为何，心情澎湃得像是穿着金鸾鹤羽飞在盐湖海上空时候一样。

顾念灵巧地躲避，拖延着时间，等看到最后一只眼睛变得赤红的瞬间，双手合十，肃穆站立，快速而紧张地念起了徐元教的咒语。

膻味在空气中涌动，气味越发浓郁，顾念的心跳如擂鼓，嘴里念念有词，有条不紊地念着咒语。一股薄薄的雾气从她的指尖涌出来，随着她的咒语积聚，渐渐向四周扩散开来。天帝少女忽然停下了脚步，像是被困住了一样挣扎着。

膻味在鼻子里翻滚着，顾念见它不能往前，索性闭上眼睛，专注地念咒语。她刚才没有问清楚该怎么用这咒语，但见到天帝少女被缚住，知道总归是有成效的，便只管念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