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特么就是骗了骗!
你活该被骗得倾家荡产,活该被拘看管所。
骂归骂,曲亦良在十分不屑中,还是有一分敬佩曲小二的。
因为,没人知道,他四处想法搞钱,是为了排戏,为了救活槐姻剧团。不成想,却向社会缴了一笔不菲的受教育费用。
梅奕载着曲亦良穿过一条幽深狭长的窄巷,在槐姻剧院后门停下。梅奕催道:“你一个人上去,我要回去上工了。单师妹,李老师,王老师她们都等着你呢!”
曲亦良默默跨下车,不等他说话,梅奕早已蹬着小电驴扬长而去,顺着小巷的另一出口消失不见。
他默默深吸几口气,踏上斑驳琳琅的铁架楼梯,咚咚咚从后门进了槐姻剧团。
这栋楼总共三层,槐姻剧团租了二楼和三楼,二楼是演出剧场,三楼才是剧团所在。曲亦良推门进去,不远处便是剧场戏台的出口。
梅奕口中的单师妹,也是曲亦良的三师姐兼地下女朋友,现时剧团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当家花旦——单雨婷,正等在出口处。
见了曲亦良,二话不说,一把拽过他,绕过后台,行至戏台入口处。
团里主胡王华捧着一碗清水,外加几片柚子叶,逮着曲亦良一阵猛撒。司鼓李青不发一言,三两下扒掉曲亦良的外套,给他套上一件戏衣,又戴了一顶插了宫花的乌纱帽。
“曲小二,团里的规矩,你比我清楚。你知道该怎么做。”
单雨婷一边说,一边将曲亦良自戏台的第一道上场口,推上台去。
啪,戏台上高灯亮起,曲亦良才发现自己周身大红,以及台中央摆放着的古朴戏箱,便心下了然。
不论是这个曲亦良,还是那个曲亦良,记忆和经验早就混在一起,根本分不清哪一部分是谁的。
王华点燃火盆,也端至戏台上,置于戏箱前,曲亦良的肌肉记忆渐渐醒苏,几个台步闪过,早三次跨过了火盆,几个身段使完,又对着戏箱躬了几次身。
拜完老郎神,按照规矩,还必须随性唱上一段。
这槐姻剧团是个黄梅戏团,曲亦良又穿了一身红,此情此景,他想都不用想,张口就来。
一霎时,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又激动又兴奋,又好玩又害怕,抖开两只水袖,开腔清唱道:
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
中状元,着红袍,帽插宫花好哇好新鲜啊呐——
我也曾赴过琼林宴,我也曾打马御街前——
个个夸我潘安貌,原来纱帽罩啊罩婵娟啊——
我考状元不为把名显,我考状元不为做高官啊——
为了多情李公子,夫妻恩爱花好月儿圆呐——
曲亦良本打算将剩下的“手提羊毫喜洋洋”四句唱完,不料单雨婷、王华和李青三人,在台侧不约而同突然鼓起掌来,这还不止,就连在台下第一排就坐,时常白蹭戏,剧团还得倒贴零食的几个半大孩子个个瞋目结舌,骚动起来,直嚷着“继续唱”“下面呢”。
搞得曲亦良一头雾水,心虚起来:难道这个世界的《女驸马》不是这样演绎的?可是我不记得有第二版《女驸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