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的提议,并非没有道理。
西山脚下的土地贫瘠,种红薯算是利益最大化了。
但眼下,将这近万亩地全种上红薯,是不大现实的。
西山里能挖的红薯已被挖尽,算上切片结出的秧苗,现在可供栽种的红薯秧并不多,还不足以覆盖这万亩荒地。
不过待到今年红薯成熟,日后慢慢推广,这西山脚下种满红薯,倒是指日可待。
看着唐寅干得热火朝天,俨然已是老农架势,张鹤龄却突然生出个奇怪的念头。
自己帮着唐寅摆脱了科举弊案的影响,这对他本是件好事。
可若唐寅最新于农事,那这世上,是不是就少了个书画双绝的江南才子了?
这对于大明朝,不得不说是个损失。
“唐寅!”
想到这里,张鹤龄招了招手,将唐寅唤了过来。
唐寅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将双手往屁股后头一抹,咧嘴笑道:“咋了,伯爷?”
他这动作气派,全和那些民夫们毫无二致,哪里还有大才子的样子了?
张鹤龄心下一阵恶寒:“你整日料理农事,该不会将那书画全都忘了吧?”
“这……自是不会……”
唐寅笑道:“我自小习研书画,那书画技艺已深入骨髓,怎会轻易忘掉?”
“再说了,每日忙完农事,我也会抽时间来读书练画的。”
张鹤龄看着一脸农人做派的唐寅,心下不大相信:“要不……你给我画副画来瞧瞧……你最擅长画什么?”
唐寅点了点头:“我最擅长的……该是画侍女了,越是美貌的女子,画得越好……”
“美女……这西山脚下,我去哪给你找美女?”
张鹤龄摆了摆手:“要不你给本伯爷绘副画像,如何?”
“给您画像?”唐寅蹙着眉头打量着张鹤龄,似是不大情愿。
“怎么……本伯爷英明神武,难道还糟践了你的画笔不成?”张鹤龄一脚踢了过去。
挨了一踢,唐寅方才老实下来:“我……我这就去取来纸笔……”
说着,他便朝那集市跑了去。
张鹤龄则靠在山坡上,眯起眼睛等了起来。
吹着小风,晒着暖阳,他倒极是享受,不禁将双眼闭上哼起小曲。
“我本是……卧龙岗……”
“伯爷,伯爷……”
可刚哼了一小段,却又听见唐寅在自己耳旁叫唤。
“咦?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张鹤龄睁开眼,正瞧见唐寅站在眼前,他两手空空,却没有拿来纸笔。
唐寅苦笑一声:“那个……集市里来了位贵客,只怕您这画像是画不成了。”
“哦?来的谁?”张鹤龄道。
唐寅将身子一让,苦着脸道:“您自己瞧吧!”
他方才挡在张鹤龄眼前,将身后的小道给挡了个严严实实,这会儿避让开来,张鹤龄才看清他身后景象。
出现在唐寅身后的,是几个哈腰点头的小太监,这几个太监簇在一起,拥着中间一个瘦削的锦衣年轻人朝这边走来。
来的竟是太子朱厚照。